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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外,傅知宁眼巴巴地看着车队远走,最后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眼前,肩膀彻底垮了下来。 百里溪的出现与离开,都好像做梦一般,傅知宁回到家浑浑噩噩过了三五日,再想起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竟然觉得有几分不真实,有一次还直接问如意,百里溪当真来过吗? 徐如意闻言见鬼一样看着她,差点带她去看大夫。 她消沉的这几日,阿欢的和离书已经批了,拿着官府发下来的文书,特意来请她与徐如意吃饭,吃饭的地点,就定在安州最好的酒楼。 “你马上就该跑生意了,处处都要用钱,何必这么破费。”徐如意无奈。 阿欢横她一眼:“我爹娘这次来安州接我,顺便还带了几十匹布料,是我挨个铺子卖出去的,赚的银子虽然不够还你们,可请你们搓一顿还不容易,你可别看不起人!” “行行行,那我可随便点了,狠狠坑你一把。”徐如意轻哼。 阿欢失笑,将菜单推到她和傅知宁面前:“尽管点,知宁你也看看,听说你病了,前几日我该去看你的,可临时有事绊住了脚,只能今日赔罪了。” “我们之间,不提这个。”傅知宁笑着,跟徐如意一起点了几个菜。 阿欢觉得不够,又多加了好几道,直到桌子摆满了才作罢。 “喝点酒吗?”她问。 徐如意扬眉:“你不是不喝吗?” “行走江湖哪有不喝酒的,从前不过是何生觉得女子饮酒不成体统,我才没喝罢了,”人的感情说也奇怪,才短短几日,她已经能自如提起何生了,眼底半点留恋也无,“喝点吧,我明日就要离开安州了,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傅知宁笑了笑,当即扭头看向小二:“来一壶果酿。” “两壶!”阿欢忙道。 徐如意看着这俩酒鬼,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顿饭吃到深夜,徐如意先将阿欢送回家,再一路把傅知宁背回去,到家时只觉腰酸背痛,直接倒在喝醉的傅知宁身边睡了,等翌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阿欢早已经出城。 “这个杨欢,当真是太过分了,竟然不告而别!”徐如意气愤。 傅知宁好笑地看她一眼:“昨日她告别的话说了那么多,怎么能算不告而别。” “当然算,她都没让我们去送。”徐如意憋闷。 傅知宁摸摸她的脑袋,安慰了几句。徐如意板着脸,眼圈渐渐有些红了,傅知宁知道她乍与朋友分别,心里难受也是正常,于是安心陪着在她身边,好在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没事人一样了。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便又是小半个月。 天儿愈发热了,即便穿薄薄的春衫也会流汗。傅知宁坐在凉亭内,一边吃蜜瓜一边与徐如意聊天,说到高兴处时,有丫鬟突然来报:“二位小姐,春花和秋月求见。” 傅知宁顿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刘淮送给百里溪的二位美人。 已经好久没有刻意想起百里溪,如今突然勾起回忆,傅知宁怔忪一瞬。徐如意见状,便替她做了主:“让她们进来吧。” “是。” 片刻之后,两个姑娘便进来了。 “参见二位小姐。” “你们前来,所为何事?”傅知宁缓声问。 秋月立刻求助地看向春花,春花咳了一声,道:“奴婢想问问知宁小姐……当初许我们自由的话,可还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你们已经想好出路了?”傅知宁轻笑。 春花点了点头:“奴婢这些年抚琴卖唱,也攒了些积蓄,一直想买间铺子做营生,只是先前碍于刘淮……如今他已伏法,奴婢们便又动了心思。” “自力更生,是好事,可已经看好铺面了?”傅知宁问。 秋月忙应声:“都看好了,还谈好了价格,就等、就等……” “等我放你们自由是吧,”傅知宁失笑,“你们的卖身契,我早就烧了,你们只管自行决定去留就是。” 两个姑娘一听,顿时红着眼眶跪下:“多谢小姐成全。” 两人走后,徐如意感慨一声:“你还真是菩萨心肠,这两个女人分明就是刘淮的探子,不跟着一起下大牢也就罢了,你还放她们自由。” “不过是身如浮萍,任人摆布罢了。”傅知宁心不在焉道。 徐如意闻言回头看向她,看到她又在走神后,沉默一瞬小心道:“知宁,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傅知宁回过神来。 “百里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百里溪那样惊才绝艳之人怎么就进宫了呢?”徐如意问完怕她生气,又忙补充,“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若不想说就不说……”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傅知宁苦涩一笑,“无非就是百里伯伯推崇新政,重科考轻世家,触犯了世家利益,当初的四大世家之三一同上奏,构陷百里伯伯科考舞弊,妄图通过新政选出自己人把持朝政意图谋反,圣上大怒,便下旨屠尽百里家满门。” “确定是诬陷?”徐如意不解,“这种大事,大理寺肯定再三调查,误判的概率很小吧?” “当大理寺都是世家的人时,被伤到核心利益,误判的概率能小到哪去?”傅知宁十分坚定,“就是诬陷,百里伯伯一生正直,为寒门士子发声,为贫苦百姓立命,绝不会是科考舞弊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