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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百里溪神色莫辨,无喜无悲地看着赵良毅。 赵良毅整理一下衣衫,无所谓地看向百里溪:“内相怎么来了?” “咱家奉圣上之命,前来取傅小姐抄写的经文。”百里溪缓缓回答。 赵良毅恍然:“如此,便不多打扰了。” 说着话,他缓步朝外走去,经过门口时扭头看向百里溪身后的傅知宁,傅知宁低着头,脸上神色莫辨。赵良毅笑了一声:“傅小姐,咱们后会有期。” 百里溪闻言,侧目看了过来。 第23章 赵良毅很快离开,院子里再次静了下来。 傅知宁双手攥拳,紧了松松了紧,最后朝百里溪福了福身,哑声道:“小女这便给大人拿经文。” 说着,她低头走进屋里,将自己和徐如意抄好的经书整理妥当,低着头双手呈上:“掌印大人。” 百里溪垂眸看向她手中经文,仿佛没看出她在颤抖:“傅小姐,你还病着,需要休息。” 傅知宁怔愣抬头。 百里溪一向如雪如雾的眼眸里,似乎出现一丝温度:“去躺着吧。” 傅知宁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才艰难开口:“小女先送掌印……” “傅小姐。”百里溪平静地看着她。 傅知宁指尖一颤,拒绝的话在嗓子眼里滚了几遍,最后还是化为一个字:“……是。” 她僵硬地放下经文,腿脚发软地朝着床铺走去,再当着他的面躺下,将被子高高拉过头顶,最后默默在被子下蜷成一团。 被子阻隔了所有烛光,视线所及一片黑暗,她在黑暗之中,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子冰凉、不停颤抖。 手腕上还残留着被攥住的疼痛,窒息感无时无刻将她包围,傅知宁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将脸埋进腿间,无声地掉眼泪。 百里溪看着床上的小鼓包不停颤抖,清俊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只是安静站在屋里。 傅知宁哭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直到她不知不觉睡着,他才缓步上前,将被子掀开。睡梦中的傅知宁犹自不安,湿漉漉的眉眼暴露在空气里,顿时下意识地想要挣扎醒来。 百里溪垂着眼眸,慢条斯理地将眼泪一点一点擦干,直到她再次沉睡才离开。 翌日天不亮,傅知宁就醒了,睁开眼睛发现徐如意还没回来,抄好的经文整整齐齐摆在桌上,一切都如她睡前一般,只是房间里少了某个身影。 傅知宁独自发了许久的呆,起床洗漱时,已经不见昨晚惊慌失措的模样。 上了妆,独自用过早膳,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徐如意等人就回来了,叽叽喳喳的,给冰冷的四方天空带来了一丝温度。 “昨日在温泉玩得久了,贵妃娘娘索性就留我们住了一晚,我本想回来陪你的,娘娘却说会派人来照顾你,”徐如意拉着傅知宁的手笑问,“你昨日睡得如何?有人照顾你吗?” 傅知宁静了一瞬,笑答:“还好。” 徐如意点了点头,接着想到什么:“对了,我们回来时遇到了皇后娘娘,娘娘特意交代,一个时辰后的祈福你也要去,不可让一年一次的祈福有缺憾。” 傅知宁轻轻答应一声。 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来宫里十天了,住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日的元宵祈福。祈福时间定在巳时,事关重大,虽说一个时辰后才开始,但众人也不敢卡着时间去,简单收拾一番便出门了。 小姑娘们赶到时,清风台上又换了一种景致。高高的台阶上站满了文武百官,一眼望去便知是谁的父兄,台阶两侧的围栏上挂满经幡,上面写满了经文箴言,再往上的高台之上,则坐满了一十八位高僧,赵益坐在高僧前方,一侧站着他的妃子与儿子。 小姑娘们被气势所慑,规规矩矩低着头顺着台阶往上走,傅知宁与当官的父亲对视一眼后,又重新看向越来越近的高台。 诵经声和鼎盛的香火相辅相成,该忧心国事的君王和百官虔心祈福,而昨晚刚轻薄过她的二皇子,此刻正人模狗样地站在高台上。 傅知宁置身人群,仿佛在看世上最荒诞离奇的戏码。 仪式开始,傅知宁等人作为抄经人,在多日辛苦抄出的经文送进香炉后,整齐跪在佛前为大郦乞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傅知宁看着昨夜刚挪来的佛像,注意到佛身因为搬挪造成的细微损伤,心想佛祖未必愿意保佑这群疯子。 经文烧完,她们便退到了一旁,看着高高在上的赵益疯子一般磕头烧香。 冗长的仪式在巳时开始,在午时准时结束,百官各自散去,抄经的姑娘们依然留在宫里,等到翌日天亮方能离开。 圣上烧完最后一炷香便往外走,皇后紧随其后,经过傅知宁时突然停了停脚步:“身子可好全了?” 她突然一问,众人同时看了过来,傅知宁垂下眼眸:“回皇后娘娘,已经大好了。” 皇后微微颔首,视线落在她敷了粉的眼眸上:“眼睛怎么了?” 人群中顿时有一道阴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傅知宁一顿:“……昨晚睡得太晚,有些红肿。” “原来如此,”皇后轻叹一声,“若是哪里不舒服,定要及时告诉本宫才行,本宫与你相处这几日,早就将你视为亲生,日后出了宫也莫要生分才行。” 傅知宁眼眸微动,半晌低低地答应一声:“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