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页
赏赐将院子摆得满满当当,坤宁宫的管事太监和承乾宫的管事太监,还争先恐后地向傅通和周蕙娘道谢,就差直言两位主子看上傅知宁的事了。 傅通和周蕙娘晕晕乎乎地送走两位管事,一回府便叫人将大门关上,直接拉着傅知宁进了书房。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傅知宁十分冷静,“但齐大非偶,父亲和夫人最好还是想法子,打消二位主子的念头。” “什么齐大非偶,能嫁到皇家是你的福气,你父兄也好沾沾你的光,”周蕙娘激动地看着她,“知宁你可别犯傻,错过这次机会,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傅通相对冷静些:“不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如今在朝中都是举足轻重,你不论嫁谁都是高嫁,是于傅家和你而言,天大的好事。” “是啊是啊,你切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你爹和知文日后可全靠你了。”周蕙娘忙附和。 傅知宁无奈:“父亲和夫人就这么确定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了!”周蕙娘下意识回答,傅通虽未说话,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傅知宁无奈,只能出言提醒:“父亲,如今储君未定。” 傅通一愣。 “滔天的富贵,也不是想谋就谋的,若是父亲能豁得出傅家老小的性命,女儿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父亲……你真豁得出么?”傅知宁淡定与傅通对视,清澈的视线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什么意思?”周蕙娘不解。 傅通猛地回神,犹豫着开口:“万一呢……” “是啊,万一呢。”傅知宁意味深长地重复一遍,没有多言便离开了。 周蕙娘欲言又止,到底没敢叫住她,只得缠着傅通追问,傅通被问得心烦意乱,皱着眉头出门了。 傅知宁回到寝房,第一件事便是摘下耳环首饰,解开衣带往床上一倒,这才彻底放松。 莲儿笑着放下床帐:“小姐出门一趟,回来总要躺床上歇歇的习惯真是一点没变。” “我休息会儿。”傅知宁叹了声气。 知道她不喜欢休息时被打扰,莲儿便识趣退下了,从外头帮她把门关紧。 傅知宁翻个身,脑子里全是今天在宫里的大小事,皇后,贵妃,两个皇子,和吃不完还得硬吃的饭菜……想着想着,就只剩下百里溪了。 他扶她下马车,为她引路,还用内力帮她缓解了难受的腹胀,但傅知宁心底清楚,他并非为了过往情谊,只是单纯因为她是皇后的客人,否则当初内狱之后几次见面,他为何没有释放善意? 虽然有些惆怅,但不得不承认,年少时的感情早随着他进宫为奴,消散得一干二净了,今日再见,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傅知宁轻叹一声,双手轻轻覆在他按过的地方,思忖该如何解决眼下困境。 想了许久都没想出答案,反而越想越困,傅知宁索性先不想了,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一直睡到傍晚才醒,刚一睁开眼睛,就听到外面一阵热闹。 傅知宁停顿一瞬,将莲儿叫了进来:“外头什么动静?” “小姐,您可算醒了,夫人派人来催了几次呢,都让崔嬷嬷打发回去了,”莲儿从外头进来时,肩头上落满了雪花,呼出的气也很快化作白烟,“李夫人和孙夫人,知道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重赏小姐的事,特意来给您道喜了,如今夫人正陪着在园子里赏雪呢。” 傅知宁一愣:“我受赏一事,她们是如何知道的?” “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奴婢今日去买针线,还听见有百姓议论,都道小姐有福,”莲儿说着,眼眶都快红了,“小姐,您若真能做了哪位皇子的侧妃,日后就算是熬出头了。” 傅知宁扯了一下唇角,一颗心脏却缓缓下坠。 受赏一事,知道的人不多,父亲和如意绝不会出去乱说,周蕙娘也不敢,那传出消息的,只能是皇后或者贵妃了。 不论是谁做的,目的之一都是向她施压,之二恐怕就是为了昭告天下,她被皇家看上了。 傅知宁先前还想着,实在不行就先随便定门亲事,如今怕是此路不通了,毕竟京都城还没有哪个权贵,敢跟皇家争女人。 一想到自己的命运被她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傅知宁便生出一股无力的厌烦。 “小姐,夫人请您出门见客呢。”莲儿又提醒一句。 傅知宁沉默片刻,才缓缓抬起头来:“知道了。” 虽然如今被逼进了死胡同,可日子还是要过的,该顾及的面子还是得顾及,剩下的,就再想辙吧。 她到园子里时,周蕙娘殷勤地迎了上来,拉着她向两位夫人说话。 “知宁来迟,还望两位伯母莫要怪罪。”傅知宁温声道。 “哪的话,你两位伯母最是疼你,又怎舍得怪罪。”周蕙娘刚才被恭维得很是愉快,这会儿春风得意地挽上傅知宁的胳膊,姿态宛若亲生母女。 两位夫人果然笑着附和,全然没了从前对傅知宁的嫌弃,甚至还透着一分小心,直到发现傅知宁面色如常,并未计较她们从前诸多过分言语,这才默默松一口气。 雪越下越大,炭盆已经不够温暖,几人便去了烧着地龙的正厅。这二位夫人平日没少笑话周蕙娘是良妾扶正,碍于几家往来周蕙娘都忍了,这回还是第一次如此得意,一时间过了头,叫人将皇后和贵妃的赏赐都抬进了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