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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你希望我爱她吗?”叶重北却这样反问。“你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对于师姐, 我只有亲情而已。琅儿, 这段关系之中总要有人受伤,与其三个人都痛苦, 倒不如早日让师姐明白过来,对她而言也能早日解脱。”

    “她果真可以解脱么?”玉云琅问叶重北,“在她生下与你的孩子之后,她还有可能解脱么?”

    “一定可以的。”叶重北向他保证,“以后我们一起,以对待师长一般善待师姐,敬她爱她, 同她一起好好抚养孩子。玹瑛城会永远是师姐的家, 我们都可以变成她的支撑。”

    “感情一事本就不能以人力所控, 师姐那么善良,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谅解我们的。”

    那天,玉云琅和叶重北不欢而散。然而他们之后还争论了些什么,原主没有听下去, 她在叶重北说出那些自以为是的话后就已经承受不住地跑掉了,径直地跑下了山,直到体力耗尽才骤然在林子里摔落下来。

    游魂离暮雪全程都跟着她,像个影子也像是一个分-身,不远不近地隔着一段距离,却又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感受。她是个情绪淡漠到近乎冷血的人,身体上的疼痛再大都不至于让她色变,但此刻感受到的原主的心痛却让她难受得无法呼吸,让她忍不住也随她红了眼眶。

    她看着原主瘫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叫着,然后嚎啕大哭起来;她看着大风过后,头顶的天空凝聚成灰黑色,然后降下一场大雨,打得原主匍匐着无法起身;

    她也看着就是这一天,早就潜伏在玹瑛城地界内的魔修趁原主陷在悲痛欲绝之中时将她掳了回去,只是为了拿她来要挟叶重北以换取他手中有关神界界门的线索及圣器天晷。

    魔修生性残忍,原主在他们手中受尽折辱,被抓当日便已被挑断手脚筋。魔修将折磨她的过程刻入留影石寄回玹瑛城,惹得修仙正道一片哗然。

    很多人都让叶重北去救她,玹瑛城三千弟子个个义愤填膺,师长们久违出关给叶重北施加压力,连玉云琅都提着剑表示他可以带人先打头阵。

    人人都说,叶重北不能弃原主不顾。

    可是叶重北却把自己锁在屋里三日,在玉云琅等不及了破门而入时,他拉住他的手臂,告诉他说,他不能按照魔修的意思做。

    他赤红着双眼,似是已经准备好了接受师姐的死亡,紧紧地掐着玉云琅的胳膊,说,没有什么能比他们修仙正道的安危、修真界的平衡更加重要。他说他们修仙之人自小接受的教导便是如此,随时都准备好要为了大义而牺牲。

    他说他相信师姐定然也不愿他受魔修的摆布抛下一切去救她,他说即便他的师尊离啸山还在,也一定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叶重北似是已经忘记了他曾经想过抛下一切的,他曾在面对与他势不两立的玉云琅时失去了他的理智,他也曾在一人和整个修真界之中选择了那个人。

    只是如今,这个人换成了原主,就不行了罢了。

    于是,记录着原主被折磨的过程的留影石时不时寄回来,那段时间,整个修仙正道的天空中都重复回荡着着凄厉的惨叫。

    眼见叶重北不为所动,魔修对原主所做的事情也逐渐变本加厉。他们轮-jian-她,将她浑身经脉一寸寸地毁掉,直到她灵根的光芒散尽,再无丁点修为在身。

    原主是在落胎之后才终于被魔修放弃了,趁着夜色重新被扔回了玹瑛城门口。

    那天的雪覆在身上时真冷啊。

    原主看着视野逐渐被积雪遮挡,看着熟悉的朱红色大门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她想伸手过去推开它,可是……明明已经那么近了,她却怎么都触碰不到。

    她想要喊人来帮帮她,可是张了张口,她却不知道该喊谁。

    她的爹爹,步燕青,裴子夜,归不弃,洛星渊……他们一个个都已经不在了,连叶重北,她也已经完全失去了……

    呵。原主在心底叹笑了一声,意识消失之前,最后一滴眼泪落进雪地里结成了冰。

    原来她终究只剩孤零零一个人,她早就没有家了。

    她是没有家了,所以即便次日之后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她在受尽酷刑之后彻底成了一个废物,即便她赤-身-裸-体的丑态被城中所有弟子都看到了,她也都不在乎了。

    她不在乎他们的同情,也不在乎他们的嘲笑,更加不在乎他们口中喊的那些总有一天要为她报仇的话。

    她只是如同一具行尸走rou一般麻木地活着,然后在有一天,叶重北告诉她,归不弃和洛星渊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她麻木的表情才有了些许松动。

    她想:该结束了。

    于是她走进了通往无妄峰的那片竹林,在笼罩着头顶那座早已空了的山峰的结界之外,她用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原来一个凡人的生命真的就那么脆弱,有那么多的方式可以选择,来给自己的这一生画上一个句号。

    原主在生命终止的那一刻,才终于露出了一丝解脱的微笑。

    她想,如果还有来世的话,她定然不会再那么傻地去爱一个人,不会再那么傻地,以为别人能够成为自己永远的依靠。

    后来她入轮回。

    第一世,她成了将门之女,自小随父征战,挣下大大小小功名无数。皇帝要为她赐婚,世家公子随她选择,可她却只相中了那年新中榜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她说:若无人能成为她的依靠,便成为他人的依靠与仰仗也罢,至少他不会也不敢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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