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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长史大人的带头,其它在座的地方官员皆排着次序开始对钦差大人敬酒。此场宴会没有歌舞,席间反倒频频聊起宿州百姓,只可惜同情怜悯假慈悲的话说了不少,就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提放粮赈灾之事。 温梓童在一旁看着,只觉心中犯恶。同时也想不明白,伍经义为何要她来伺候?她心中隐隐不安,难道是方才自己出现在中庭又消失,引起了伍经义的怀疑?可若是那样,他一个钦差,随便安排个侍卫把她盯住就是了,又何必亲自费神盯着? 胡思一通的同时,温梓童也一直在暗中观察伍经义的反应。快半个时辰了,他都未曾看她一眼,她又觉得是自己太过紧张,想多了。 待他们酒过三巡时,日头已渐渐平西,温梓童看了眼窗外,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忽地以手扶额,身子晃了晃…… “你怎么了?”果然一直在她身侧的那个侍卫低声问她,虽说声音冷冷的,不过也算给了她继续作戏的余地。 温梓童蹙眉,作痛苦状,声音又低又虚弱:“不知为何,刚刚撞到的地方突然开始疼。”边说着,她身子还是微晃,仿佛自己用了很大努力才将身子挺住没有倒下去。 “既然如此,你去找府刺史府的府医看下吧,反正大人刚刚也准过了。” 这话倒是让温梓童有些意外,原本还以为自己得费一番功夫才能顺利说服这人,想不到之前这么难缠的家伙,这会儿竟主动配合着她。她自然点点头,然后悄然退下。 屋内满室拘束和酒气,因此甫一出屋,温梓童便深吸了一口气,突觉全身放松下来。不过也正因着这一瞬间的放松,她突然察觉出一些不对味儿来。 她疑神疑鬼的回头看了眼,明明身后无人跟出,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于是她假装不察觉,往外走一段后寻了个小厮问路,那小厮听说她是随钦差大人才来府中,便立马指了府医所居的院子给她。 是了,她打算真的去府医那边过个明路。 府医住的地方在西头,算是刺史府中较偏僻的居所,是以当温梓童越靠近那里时,便越能明确察觉到背后的那双眼睛。 果然是伍经义怀疑起她了? 她依旧装作不在意的进了府医的小院,然后自称是伍大人命她来的,将自己跌倒撞头的事详细说了说。 府医是位面容清瘦花白胡须的长者,看着颇有医者父母心之慈爱,他并不疑心温梓童所言,认真号过脉后对她说无碍,头痛许是近来多思造成的。然后又给她调了一种膏药,让她去西边的厢房自己敷在头上睡一觉,至热劲儿散了再取下,到时头痛若消,就可离开了。 温梓童遵医嘱,拿着膏药贴去了西边厢房。打院中路过时,她终于看到了那个一直悄悄跟在她后面的人。他刚刚是躲闪不及,被温梓童一眼瞥见,不过他动作极快的闪进了一道门后。温梓童便也装作未看见什么,不作任何反应,只心中有了数。 那人正是一直质疑着她的那个侍卫。 呵呵,难怪方才那么配合她,主动建议她来就医,原来打的是引蛇出洞的主意。温梓童心下微微得意自己及时看穿,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担忧。 既然伍经义和身边的人已然开始怀疑她了,那么她在刺史府便不能久待。要尽快潜入伍经义的屋子里去,早些把事办完。 这样想着,她随府医的生徒入了西厢。因着这院子里的大夫皆为男子,照料女患多有避忌,故而生徒只叮嘱了几句后便将门关上,自己离开了。 温梓童站在厢房当央环视一圈儿,见这屋子东南两面有窗,便先走到东面窗前看了看,正巧这方向就在那侍卫的监视范围内。隔着明纸,她甚至还能感受到被那双眼睛暗中盯着的压迫感。 她将窗子紧紧关阖,一丝缝隙也不想留。接着她又来了南面的窗子前,这边位置要安全许多,他若不特意移步,是不会看到的。不过温梓童想着自己爬出窗子时,很难一点点声响也不发出,届时哪怕不小心弄出一点动静,在这个安静的小院里都会显得极其清晰。 那么唯有弄个什么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能使他不分心来盯南面的窗子。 温梓童想了想,立时便有了办法。 她将包膏药的硬纸撕下一片,找了找屋内没有剪刀,便凭着一双手,将那纸片撕出了一个女子小像。然后又点了蜡烛,借着光影,将小像放大,并映到窗户的明纸上。 手艺虽不怎样,但只借个虚飘飘的影子足以够用。 摆好这个局后,温梓童便蹑手蹑脚的打南边窗子爬了出去,又绕到与西墙的夹道上,最后从北面的小路出了院子。 此时夜幕已薄薄的笼下来,温梓童生怕没有歌舞助兴的宴席会结束得格外早,于是一路猛跑,没用多少时候便又到了中庭那座大屋外。 明间和次间皆点着灯,唯东边的梢间黑乎乎一片,她判断多半是丫鬟们趁着伍经义不在,便开始洒扫屋子,只余寝室未敢擅自进去。 温梓童小心翼翼的沿着东面游廊到了东梢间外,不作犹豫便钻了进去。 屋内有灯树,可她怕点了灯会被那些洒扫的下人发觉,故而不敢点。只得掏出怀中预备好的一个火折子,吹出明火后又拿手捂着外侧,不让光透到窗外去。然后就借着这点火光,开始在屋子里四下查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