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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黛腿上搭着绒毯,斜倚美人靠,捧着从尚书府带回的那卷书看。 时不时抬眸望它一眼,手中书卷不知不觉便看了一半。 “姑娘,刘太医来了,说是接替郭院正替您看诊调养。”香英从院外进来禀道。 又是刘太医?楚黛微讶,放下书卷轻问:“从前不都是郭院正吗?” 郭院正还是普通太医的时候,便替她看病,爹爹说郭太医医术高明,果然后来就擢升院正。 “刘太医说是太后娘娘吩咐的,已同夫人说过,奴婢也不清楚。”香英被问住了。 霜月却想起一事,眼皮突突直跳。 昨夜被两名玄冥卫带离,他们闲聊时,似乎说过,玄冥卫暗暗处理掉一批细作,因为牢里死了一位太医。 会是郭院正吗? 细一想,又不太可能。关进玄冥司监牢,那位太医得犯多大的事?郭院正不像会做傻事的。 不多时,楚黛步入花厅,含笑寒暄:“有劳刘太医。” 说话间,她注意到,刘太医脚边摆着一只藤箱,比医箱大不少,不知装的什么。 “楚姑娘无须客气,在下也是受人之托。”刘太医说着,将小腕枕放在两人中间的方几上。 楚黛伸长手臂,雪腕搭在小枕上,刘太医隔着绢帕替她诊脉。 霜月握着持壶,替刘太医续茶。 茶碗斟得七分满,她退开一步。 手中持壶也忘记放下,指骨攥紧问:“奴婢冒昧,敢问刘太医,郭院正可还在太医院?” 闻言,楚黛抬眸望她一眼,察觉到霜月古怪的紧张,她很诧异。 没想到,刘太医收回手,说出一句让她震惊不已的话。 “不在,郭院正得急病死了。” “怎会如此?”楚黛睁大眼睛,瞳孔因震惊而扩张。 与此同时,哗啦一阵碎裂声,霜月手中持壶落在地上,碎成数片。 “奴婢该死!”霜月躬身请罪,白着一张脸,准备用手清理地上碎瓷片。 喵呜,楚黛听到一声猫叫,软软的,像是幻觉。 “无妨,是在下欠考虑,人有旦夕祸福,姑娘不必惊惶。” 刘太医提起藤箱,推开茶碗和腕枕,将藤箱轻轻放在方几上:“有劳霜月姑娘替在下取纸笔,上回的方子需稍作调整。” “去吧。”楚黛冲霜月吩咐。 霜月愣愣走出门,心里一个声音反复提醒她,郭院正不是得急病死的,他死在玄冥司。 箱笼里发出些许响动,像是爪子挠东西的声音。 里面装的是活物? 楚黛正想着,便见刘太医打开箱笼:“小东西吓醒了。” 说完,一道白影跃出来,精准地落到楚黛怀中。 毛茸茸热乎乎,是雪寅。 楚黛面上一喜,也顾不上再问郭院正的事,她捉住雪寅前爪,笑问:“你怎么来了?” “喏,有人托在下给楚姑娘带张字条。”刘太医将一份卷好的字条递给楚黛。 楚黛放下雪寅前爪,接过字条,展开来。 “今日朕没来,楚姑娘该不会很失望?” 字如其人这话,用在宋云琅身上,再合适不过。 凝着字条上潇洒桀骜的字迹,楚黛脑中自动浮现出他说这话会有的神情。 失望?还真没有,她心内只有惊喜。 她答应要日日喂雪寅,巴不得皇帝别再突然出现,每日遣魏公公或是旁人把雪寅送来。 应付皇帝比她看半卷书还费心神,尤其她脑中仍记得皇帝那句话,明知是假,她仍吓得不轻。 楚黛螓首微垂,睫羽遮住眸中喜色,她默默将字条重新卷好,攥在掌心。 刘太医从箱笼中取出食盒,递给楚黛:“陛下今日忙于朝政,在下说要来请脉,他便托我把雪寅带来。” 果然,在紫宸宫里恹恹的,不肯吃东西的雪寅,到了楚黛身边,分外乖巧。 看着雪寅不斯文的吃相,刘太医状若无意问:“陛下写的什么?楚姑娘有什么回话,在下可代为转达。” 楚黛愣住,还要回话? 是了,皇帝那句,应当是问话。 她想了想,抱着雪寅,抬眸道:“请刘太医替小女子转告陛下,见到雪寅,我很欢喜。” 待雪寅吃饱,刘太医不顾它闹腾,把它捞过来,放回箱笼。 雪寅挣扎着,要往外跳。 “为何要把它装在箱笼里?”楚黛不忍心。 刘太医从宫里出来,再到侯府,得有半个时辰,雪寅怎么会乖乖缩在箱笼里? “它不让在下抱啊。”刘太医一手控住它,一手捏瓷瓶,弹开瓶塞,凑在雪寅鼻尖晃晃。 一息功夫,雪寅便安分下来,蜷缩着躺在箱笼中。 楚黛看得出,它只是睡着了。 “那药会不会对雪寅不好?”楚黛有些不放心。 问出口,又觉失礼。 刘太医倒不在意,笑着提起箱笼,放回脚边:“在下是医者。” 霜月失魂落魄的,拿了笔,走到一半又想起没拿纸,耽搁不少时辰。 待刘太医重新拟下药方,交给楚黛,楚黛便吩咐香英好生送他出府。 “姑娘,郭院正不是得急病死的。”霜月嗓音发颤,把她听到的,猜到的,悉数说给楚黛听。 “姑娘,玄冥卫素来只听陛下一人吩咐,郭院正犯了什么罪,连罪名也没有,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霜月说着,脸色又白一分,拉住楚黛的手,“伴君如伴虎,姑娘千万离陛下远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