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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嘴唇,小手指死命掐着掌心,红肿发痛也一点不觉。 她只觉得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多年,她一直当她死了啊。 刺痛眼睛般,她扔了那卡片,一手捂住眼睛,无法抑制地掉下眼泪来。 陈曦无措地站在一旁,她有些惊慌:“听玫,你怎么了?” “为什么哭了?”她弯腰去捡起那掉落在地上的卡片,帮她整理收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见她似乎悲伤难过到了极点,眼泪不断绝,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她很想去抱抱她。 “这不是你男朋友写给你的卡片吗?”陈曦问,语气也是不确定。 她没有声音,她的哭泣也没有声音,只是将自己的蜷缩起来,缩在床角,眼眶泛红,声音在颤抖:“凭什么?” 她凭什么? 残酷决绝毫不留情地离开十几二十年,一声不响从她生命中消失,像一个从不存在的人。 却又在这么多年后的现在,轻描淡写地寄来一堆礼物,写一张卡片,对她昭示她的存在。 她觉得可笑。 缓了会,手撑着床棱站起来,她看着地上一地鸡毛未拆的礼物盒,心底冰冷一片。 拿起拆卸刀,她走近,一刀一刀地划开那些包装盒,露出里面精美漂亮的衣服,裙子,饰品。 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漂亮得好像艺术品。 陈曦都惊呆了,看着这一地的衣裙,有黑色礼裙也有粉色毛衣,质料柔软,昂贵精美。 拆到最后一件,刀划胶带的时候不慎把手背划了一道两厘米长的口子,血流出来,染红了那件白色的礼裙。 感觉不到痛一样,她拿起那件裙子,手指揉皱,最后手一扬,她把它扔在地上那堆衣物的中间。 抬手,手背擦了下眼睛,血迹在冷白皮肤上刺目至极。 她没掉眼泪了,只是眼眶发红,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冷道:“扔了。” 陈曦惊愕:“啊?” 姜听玫却已经累了,她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到这一地的虚伪爱意。 她坐到衣柜旁边,手搭在膝盖上,唇色苍白,眼底没了光彩。 陈曦在心疼,好心劝慰:“真的要扔了吗?这些东西都好贵的,这么多加起来有几十万了吧。” “还有这条项链,钻石像真的诶,应该很贵吧。” “这些到底是谁送你的呀,听玫。”她把那衣服都一件一件叠好,把项链也收好。 闭了眼睫,姜听玫握着手机,直接打电话让楼下清扫的阿姨来,“都拿走,烧了。” 她不带感情的说出这句话。 最后陈曦眼睁睁看着清扫的阿姨把那些衣服全扫进一个大的黑色的垃圾袋里。她眼疾手快,趁她们不注意把那项链留了下来。 等阿姨走后,她看着姜听玫还是那样的状态,手一直垂着,似乎有点红色的血迹,她这次注意到她受伤了。 连忙去拿邦迪酒精来,帮她清洗。 …… 夜晚很漫长,室友已经洗漱好上了床,宿舍也到了关灯的时间。 想起白天的事,姜听玫退出作业的时间,点进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沈晗月的名字,等待两三秒,跳出来的界面是一片空白。 找不到一点关于她的讯息,她好像从世上消失了。 可这消失的时间里,她知道她的存在,甚至知道了她读书的大学。 为什么只敢躲着,不敢来见她? 想起这些,心口就好像被人拉扯着,喘不过气来。 她忘记了儿时关于母亲的一切,只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和她爸爸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从记事起就没有母亲的陪伴,被嘲笑被奚落,被辱骂被造谣重伤也都那样过来了。 在姜听玫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在,在她背负最多的时候她不在,在那些黑暗无光绝望的日子里她不在。 而现在,她早放弃找她,以为她死了的时候,她突然出现,给她寄所谓名贵的礼物,还说会永远陪她。 她只觉得讽刺。 心底也为父亲感到悲哀,他病重要走了的那段日子里。 床头放着的照片,他珍贵视如珍宝的照片,是一张他们三个人的合照。 姜简军站在她的身边,沈晗月怀里抱着幼时的她,在照相机面前,他们是一家三口。 他们那时似乎很幸福。 幼时她一只小小的手掌里抓了一只彩色的风车,另一只手被沈晗月握着。 照片里的母亲,穿着很温柔的浅紫色格子外套,长发披散在肩头,头上别了一个偏蓝色的发卡,那发卡上有小星星也有小月亮,很好看。 在镜头里,定格的那瞬间,她的母亲低头,轻轻地吻在幼时的她的脸上,侧脸对着镜头,只是温柔浅笑。 这是她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只有一张侧脸,时至今日,那侧脸和微笑仿佛烙印进了她的记忆里。 姜听玫还记得那张照片,她那时厌恶有关与她的一切。在姜简军把那照片供起来当宝一样时,她出言讽刺:“你那么喜欢她,可她毫不犹豫抛弃我们,就算你生重病,她也不会来看你一眼。” 姜简军双手抱着那张照片,捧在胸口,深深的弯腰,瘦骨嶙峋的身体缩起来,好像要把那照片嵌进身体里。 病痛造成的生理上的疼痛远不及心理,姜简军抱着那照片很久,再松开时,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放新闻联播,背景音杂乱无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