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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瓷永远追不上萧君楚复杂的心思,只是抿嘴含笑,额角在他肩头蹭了蹭,抬头用水汪汪的眼睛,只望着他的侧颜,声音又轻又娇又糯:

    “寂夜,你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她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

    她的眼里,从始至终都全是他。

    平平淡淡一句话,多少牵肠挂肚,多少肝肠寸断,都烟消云散了。

    萧君楚没说什么,全神贯注,周身战意四起,将她挡在身后。

    可眼尾却微微一弯,与她回应,看起来那般心领神会,心意相通。

    苏瓷便依依不舍的放开他衣袖,乖乖退后。

    寂夜回来了,她就什么都不怕,只需要做他乖乖的小兔子就好了。

    而两人如此的默契柔情,看在阙浮生眼中,就仿若当年得了璃疏那一半魔神血,忽然间脑海中冒出了无数副两人相视一笑的画面一样,让他嫉妒地发疯,恨不得将这天地全都撕碎!

    他看着他们,就如看到璃疏和小辞又卿卿我我地站在一起。

    他们不但两情相悦,还一起用轻蔑的眼神看他,嘲笑他。

    ……

    看,那个坐在摩天崖下三年的傻子,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偷偷跟了别人都不知道呢!

    他怎么活了那么久都还不死?真是碍事又碍眼。

    你看他一直活着,到最后得到了什么?还不是一无所有?

    别人都以为他是个神仙,其实他自己明白,他那颗心,早就烂透了!

    快杀了他,杀了他,就再也没人打扰我们,我们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

    阙浮生已经分不清眼睛看到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耳畔有无数窃窃私语,无数幻像。

    小辞的誓言,璃疏的嘲讽。

    苏瓷畏惧的眼神,萧君楚轻蔑的笑。

    执安的面具掉了,露出疤痕累累的脸,他哭着跪在他脚边,拽着他的衣袍,“师尊,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胜三腐烂的手,为他递上缠着毒蛇的酒壶,一双黑洞洞的眼眶,淌着血泪,劝他:“万丈红,这是我用命给你打的酒,喝吧,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

    一念成魔!

    “我要杀了你们——!!!”

    龙鳞剑一剑荡出!

    直接祭出邪典第八重。

    威力无边,却漫无目的。

    城楼上所有人飞身跃下,避开这一击。

    再回头时,那城楼已被一剑削平!

    阙浮生拖着剑,剑锋在废墟上刮擦出刺耳的叫嚣声,火花四溅。

    来时曾经精心束起的白发,已经轰然散开,凌乱披落。

    他现在,是个真正的魔头!

    萧君楚回手将苏瓷往后送了送,沉声喝令:“全都退后。”

    脚下,冰霜急剧漫延开去,叹霜刀上,蓝色的火焰乍起!

    他将那刀,漂亮地挽了个刀花,带出滚滚烈焰流光。

    “斩妖除魔什么的,朕最在行了!不过,战场不在这里。”

    这里是他的帝都,他的爱巢。

    萧君楚一向事事盘算得极清楚。

    “阙浮生,想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努力,苏瓷偏偏不稀罕你,连邪天魔神都看你不顺眼吗?”

    他对着已经疯了的白发魔头冷嘲热讽,“因为……,你倒霉!”

    说罢,拉足了仇恨,身影快作一道光华,凌空飞渡,奔城外而去!

    倒霉!

    所有的一切,难道就因为倒霉!!!

    还有什么比这两个字,更让一个已经想不通,彻底疯了的人更加发疯!

    阙浮生劈剑便是杀招,恨不得立刻将萧君楚千刀万剐,身影几乎化作疾风,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从上华京上空飞掠而过,一路刀剑交锋,威力波及四下,将城中生生炸出一条数十丈宽的废墟,从皇城漫延向城外远山深处。

    帝后大婚,变成了修罗场。

    “寂夜!”苏瓷摘了头上沉重的凤冠,去了翟衣,只穿了青色的深衣,提剑去追。

    “师尊,等等我啊!”官城锦也爬起来,紧跟着追了出去。

    两人追到山脚下,便不能再靠近。

    两股邪天九部的力量相抗衡,几乎可以将整座山夷为平地。

    天崩地裂般的战场,如灭顶之灾。

    苏瓷与官城锦并肩站着,一起焦灼地望着山顶,竭力通过声音分辨战况到底如何。

    她忽然间,心思一动,问道:“八哥哥,师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官城锦长长一叹,“唉,四师兄死了,小师娘她……也死了,师尊受不了这个打击,便有些神志失常……”

    “胜姑娘死了!!!”苏瓷不敢置信,“怎么死的?还有四师兄……?”

    官城锦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四师兄啊,四师兄……,他就是你们一心要除掉的那个妖魔,卫九泠……”

    苏瓷:……!!!

    官城锦的目光,莫名怜悯,却毫无恻隐,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只有提及卫九泠时,才是真心的哀恸。

    “四哥他虽然痛恨这人世间不公,痛恨皇上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可是,在他心里,一直惦念的,除了师尊,就全都是你。只可惜,小师妹你从来都不知道。”

    苏瓷的眼睛,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幼时的许多记忆,早就彻底忘了,如今被人提及,又仿佛梦醒一样,从深深湖底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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