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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还要叫重病在床的楼卓之来付钱?

    明雩:“……”

    有卫煦这个药宗嫡系亲传弟子在,明雩又舍得花灵丹妙药,楼卓之很快活蹦乱跳起来,倒是燕纵,因为心魔沉积,经脉逆行,又过度使用灵力,吊命似的躺在床上,昏迷几天几夜。

    明心守在床前,掏空自己的储物袋,明雩的储物袋,还有燕纵自己的储物袋,把能用的天材地宝都堆在卫煦面前,才在第五天清晨宣布脱离险境。

    人虽然没有危险了,但还是昏迷着。明心不眠不休地守了五天,被明雩赶着去休息。

    回到房间,灵气锻造过的修士身体坚韧,明心没什么睡意,短暂收拾一下,直奔飞仙阁去。

    因为奉火宗天降横祸,飞仙阁也得到了一线喘息,被挤兑的云家主不愧为女中豪杰,忙不迭整顿家事。她正忙的脚不沾地,明心到访。

    同样的客厅里,云家主一身广袖香衣,云鬓高挽,匆匆而来,对着明心一拜,羞愧道歉:“本应重新梳妆再来见先生的,却因不想让先生久等……”

    客气一番后,明心说起云文箬的事情。

    他们本就为了找云文箬而来,本以为云文箬是因为飞仙阁和奉火宗的宗门事务失踪,但事实上,云文箬并不是被奉火宗绑去,反而是在聚魔林中出现。

    明心讲自己一路碰到云文箬的事情仔细地说了一遍,说到她们一起去到月隐族时,云家主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等到说起云文箬因为不情蛊拔剑攻击她和卫煦时,云家主眼泪已经下来了。

    沉寂的大厅,云家主咬着牙,掌心不自觉掐出血迹。明心心知云家主爱子之心,宽慰许久,又道她还会再去一趟聚魔林,将好友云文箬带回来。

    云家主眼眶泛红,复杂的眼光望向明心,又过了一会儿,像是xiele气,整个人一下又衰老了许多。

    “不情蛊……”云家主呢喃着,“不,不——先生你不能再去聚魔林了!我…我不找了……”

    告别飞仙阁,明心漫无目的地在长街上踱步。不情蛊三个字盘桓在心口上,她忽地在意起明雩说的话,她曾经也中过不情蛊,可不情蛊是什么?

    听明雩的说法,她应该很早之前就身中蛊毒,而燕纵的到来触发了她的蛊毒。

    那她什么时候中的蛊?

    她认识燕纵前,明明都没下过山。

    如今的修真界并没有玩蛊的□□,蛊毒蛊虫这一类功法,应该是封魔碑另一端的魔修们的手段……

    不,不对,还有月隐族。

    道史曾记:西南封魔碑下前有一座天堑之峰,山峰内有一个守卫界碑的隐居族群,叫月隐族,这一族崇尚明月天生,大部分族人都是水灵根,极擅长引血养蛊。

    她的父母曾经去过月隐族隐居地。

    还有明心赤焰花。

    明心骤然转头回何足道,走到客栈门口是正午。

    骄阳如火,路上行人三俩,街头摆摊的摊贩都少了许多。

    晚樱谢尽,娇艳的嫣粉被绿叶取代,浓郁的颜色仿佛一晚上占领街头巷尾。

    风扬起茶幡,红泥小火炉点着黑炭,壶中的泉水正沸腾,空无一人的茶桌上坐着三个人,炼器宗宗主陆斐,太虚剑宗秦符,还有她哥哥衍天宗宗主明雩。

    三人对峙而坐,面前一盏茶,从热放到凉都没人说一句话。

    陆斐看见明心,抬手笑着招她:“明meimei,过来喝杯茶?”

    明心还没回答,明雩就拔剑掀桌。

    陆斐:“……”

    明心:“……”

    自她复活再见到她哥明雩,明雩不是在暴走就是在暴走的路上……到底是什么让她原本谦和温煦,疏朗如月的哥哥变成了人间杀器之一?

    陆斐叹了一口气,“罢了,我这就回去了。刚刚说的话,望你能好好考虑。”

    明雩嗤笑了一声,抬起下巴示意面无表情的秦符:“你就这么当着人家师兄的面讨论,要为了大义,要怎么怎么把人家师弟囚禁起来?”

    陆斐又叹道:“我等学道就是为了天下苍生,当年山河飘摇之际诸位能同心协力并肩作战,为何现在天下太平却要互相残杀?”

    陆斐说得慈悲,明雩却不给一点好脸色:“别把我跟你们混为一谈,我的苍生道是我以血鏖战拼出来的,跟你们哄骗别人殉道可不同。陆斐你别总把别人当傻子,我再说一次,你们想要做什么我不管,再让我看到你们靠近我meimei,可就别怪我了。”

    明雩带着明心离去,陆斐只好去看秦符。

    秦符和燕纵师出同门,同修无情道,曾经还与燕纵统称为剑宗双子。如果说明心是明雩一手带大的,那燕纵就是秦符一手教导的——燕纵问心劫前的所学剑法都是他教的,他是燕纵的师兄,更是燕纵的兄长。

    只是无情道不重情.欲,轻易不显。

    秦符搁下茶盏,抬手召出洞玄剑,道:“阿纵心魔不愈,我还得回去看看,陆宗主自便。”

    空荡荡的长街,转眼只剩下陆斐一人,他手里还握着凉透的茶盏,正中的太阳渐渐西移,一天中最炎热的时辰过去,午晌过后,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凡人们又喧闹起来。

    游历归来的炼器宗的亲传弟子从城门外远远而来,一眼看见茶摊里的陆斐,上前作揖。

    “师尊。”

    陆斐回过头,对他笑了笑。也许是年轻的弟子们正意气风发,他垂眸一眼竟看得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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