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重生)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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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不敢犹疑,拎着裙子安安静静的跟着他,又忍不住回头看陈宴清。 男人还站在昏黄的烛光下,夜风卷起他的广袖长发翻飞,端的是请隽儒雅,姜棠想了想跟他摆摆手,陈宴清神态自若。 ……他大概,是会娶她的吧? * 姜家马车上。 自上车姜知白就一言难尽的看她,素来带笑的脸上沉着着,就差清清楚楚的说出“不乖、丢人、欠收拾”几个大字。 姜棠刚开始还惶惶不安,后来发现姜知白也没实质性的做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她坐在对面,用更多时间思考,想明白了也不是先道歉,而是直接语出惊人—— “阿兄,我想嫁他。” 她甚至明目张胆的问:“阿兄帮我吗?” “咳咳……”姜知白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姜棠提醒道:“水凉了。” 姜知白没停,“正好,我败败火。” 姜棠:“……哦!” 等姜知白冷静下来就问:“你吃错药了?” 姜棠嘟囔道:“没有啊,我非礼他就要对他负责啊,阿爹不是说我们不能逃避吗?” “阿爹的教诲是这样用的?他需要你负责!”姜知白简直无语了,“不过说起这个,你只跟我说句实话,你们当真已经……” 为人兄长,他终究说不出那露骨的话。。 姜棠点头,“嗯睡了。” 作为一个资深纨绔,姜知白藏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书,曾被姜棠无意看过一眼,隐约记得她和陈宴清也差不多。 而且她还是从陈宴清床上醒来的。 姜知白闭眼,“深呼吸,不生气,亲生的……” 姜知白闭眼念念叨叨一阵。 姜棠等不及才扯扯他,“可是阿兄,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嗯?” 姜知白睁眼,察觉不对,“什么意思?” 姜棠眼睫颤了颤,“因为我被下药了。” 在这世上有两种马为人喜爱,一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二是颜值出众的宝马,他们一样属于草原,可总会有自私的人,想要把它关在牢笼占为己有。 ……姜棠就像后者。 她不想入笼,所以没得选。 姜知白正色,这才想起丫鬟来报的话,只说了姜棠晚上不回家,却没交代归家时间,有些不对头。 姜知白肃色,“谁敢对你下药?” 姜棠脑子有限斗不过皇权,如今坦白不止是自救,也是让姜家提防皇权,她也不隐瞒,就是有几分委屈。 “下药的是沈贵妃,觊觎我的是、是陛下。” 说完姜知白手里的茶盏应声而碎—— “他们怎敢!” “沈家当年不过破落伯爵府,仗着和母亲同族和你攀亲,从中谋取了多少好处?沈贵妃她怎敢?”姜知白眼中戾气横生,“姜家四代为将,祖父叔伯皆为国捐躯,至今独剩父亲血战疆场,陛下今年更是四十又四,他、他怎敢?” 可事实是,他们敢啊! 姜棠垂头,尽力不想前世悲戚,“阿兄,我不想入宫。” 外面都说姜棠傻,其实不是的。 她虽纯,但不傻,很多事情给她时间姜棠也能明白。 当初若不是他贪玩,meimei也不会…… 姜知白一时愧疚,“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自救,失身于谁我便嫁谁。”姜棠小心道:“可以吗?” “糖糖,”姜知白主动说:“你可知他是谁?” 你焉知跳出一个火坑,入的不是另一个贼窝? 姜棠有一瞬茫然,“我不知。但我知,能自由出入宫墙,训诫贵妃,他一定很厉害。” 她仰头看姜知白,姜知白楞了一下,随即明白她的意思。 他不仅失笑,“是啊,他很厉害,你也很厉害。” 起码知道这个时候,还知道要找为人忌惮的夫君。 姜棠被夸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她能想明白这些很不容易。 姜知白无奈,“好那现在,我来告诉你,他是谁。” 姜棠立即坐正,把手叠放在双膝,姜知白开始娓娓道来—— “他叫陈宴清,生父乃晋王世子,生母不详,据闻……是个妓子。所以真论起来,他连外室子都不算,因此幼年不大好过。” “有人欺负他吗?”姜棠眨眼问。 “算是吧!” 像他们这种富贵人家,是不兴动手的,但往往语言态度才更诛心。 “那些人真坏!”姜棠不满。 姜知白摇头一笑,觉的她还是心太善。 凡成功的男人都需磨刀石,幼年于陈宴清是痛但也是贵。何况和陈宴清报仇的手法相比,那些辱骂算得了什么! “前些年陛下纵欲享乐,太子监国,东宫过于稚嫩,诸多决策与氏族冲突,陈宴清出身唯一的异姓王府,身份能带来诸多便利……因此便成了太子爪牙,助太子做起了杀人勾当。” “他起初没官职,便以游访为由,‘无意’杀过官绅,诛过君侯。后扫平外围归来,太子摄封他为大理寺卿,兼督察百官之责,官居三品。” 不到三十岁的三品大员,这是本朝独一份啊! 一边掌全国刑狱,一边行监察百官,短短两年便扶摇直上,权倾朝野。 姜知白品了口茶,往常只觉得陈宴清权大诸多不好,现在倒是越说越满意。 姜知白把腿翘起来,“都说手上沾有太多人命的人,不仅死后要下地狱,生前也会嗜血成瘾,曾有去诏狱探监的夫人,亲眼瞧见他让属下杀人享乐,回去便受惊亡故了。” 听到这而姜棠人伏在膝盖上,双手抱膝,应是有些害怕。 姜知白并不意外,把meimei惯牵的手递过去,也没安慰,继续道:“所以哪怕陈宴清皮相端方俊雅,名声也并不好,你瞧见的不过都是外相。” 姜知白垂眸,看向姜棠。 “糖糖,如今身份已知,陈宴清,还嫁吗?” ? 作者有话说: 陈宴清:没想到在你口中我这么厉害啊! 姜知白:…… 第五章 赐婚·要牵 “糖糖,如今身份已知,陈宴清,还嫁吗?” 姜知白知道,这可能是姜棠唯一后悔的余地。 一个能笑着杀人的太子近臣…… 他那双温柔似水的眼底,藏的哪怕不是对妻子的爱意,也当是常人所无法承受的占有欲。姜知白不怀疑陈宴清保护她的能力,只彷徨于日后meimei嫁与他的欢愉。 姜棠呆怔许久,还是点头,轻轻开口道:“嫁的。” 如果注定是一条艰难的路,她也要走自己选的,而非像上辈子那样,被人推着行尸走rou往前。 姜知白叹了一口气,随后也接受了。 “那阿兄便助你,达成所愿了!” 兄妹俩都笑了。 姜棠的狼狈不适合归家,恐有流言传出,姜知白也提防宫里的人,所以连夜送她去万华寺祈福。魏国先祖建国得高僧指点,因此几十年来民众崇尚佛法,氏族皇孙都不敢在寺院横行。 当然最重要的是,万华寺,乃姜延督建。 姜棠对此无异议,她困极了,也还病着,强撑着眼皮最后交代:“阿兄,成亲一事还是问他一下,他不愿娶的话……我离京就是。” 两人婚约,终究讲究你情我愿,至今陈宴清没明确表示,是否会娶她。 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京又能去哪儿? 姜知白拿出毯子给她盖上。 “别cao心这些,阿兄保证,你一睁眼什么事都没了。” “……好。”姜棠深睡过去,渐渐入梦,她的梦里是没有好东西的。 姜知白看着她流下的眼泪,什么都没说,只是觉得跟着他的小尾巴变了……忽然变的被迫成长,不再欢愉。 他也不能再浑浑噩噩了! 等把姜棠送进寺里,即将破晓的阳光从东边升起,姜知白一人一马飞驰在返城的路上。 这注定又是不平凡的一天—— 半个时辰后初雪忽然而至,洋洋洒洒落满上京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