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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 第292节

    谢清呈依照以前贺予搜索黄志龙娱乐公司的黑历史经验,终于在海量信息中抓取到了几条约二十年前门户网站信息。

    “卫孟强强联手,家族联姻,喜结良缘。”

    发布时间正是他父母遇害前几个月。

    谢清呈刚搜到这个信息时,仿佛连心脏都不敢跳动了。他立刻移动光标,点开链接。然而——

    404.

    直男搜黄网每每遇到这种提示页面已不存在的代码,都会感到打击。谢清呈活了三十多年,没体会过这种直男打击,但这一刻他感同身受了。

    不止这一个门户网站,网上所有相关内容点进去都是这样的提示消息。

    甚至连新娘新郎的照片与名字都搜不到。

    谢清呈并未放弃,至少他已经确定了20年前,是有个卫家女性新婚,且嫁给的是一个孟姓豪门。

    信息掌握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只要试着套一下卫冬恒的话,就应该直接能知道对象是谁了。但谢清呈谨慎起见,没有问他,他觉得还有一条线可以更隐蔽地进行调查。

    ——那个位于杭市的私家山庄。

    卫家因受家规限制,每次婚宴都在那个山庄举行,这些年来,该山庄替卫家承办过太多次活动典礼,如果直接去问20年前有哪个卫家小姐结婚,他们肯定是答不上来的。

    然而按照网上踪迹,该小姐嫁给的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孟姓新郎,甚至还上了当时的社会新闻,那么当时这场婚礼的规模一定不小,足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谢清呈便借托人以闲聊的方式,向山庄里的老服务生打听,看看有没有谁能“白发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半个多月后,消息返回来了。

    居然还真有一个五十多岁的酒店仓库老管理员,记起了当时的情景,并道出了当时那一对金童玉女的信息。

    “那个新娘子啊,叫做卫容,至于新郎嘛……是孟氏企业的二公子……哎呦……”老管理员提起这事儿就嘬嘴儿,“我接待过那么多贵客,就属这一对新人最难伺候,当时啊,他们差点让我把这份工作都给丢喽……”

    据这位老员工所述,卫容是他见过的最古怪的一位新娘,别人结婚都是高高兴兴的,哪怕有人因为某种原因不那么喜悦,至少也会在脸上堆起笑容,算是讨个彩头。

    卫容不是这样。

    她在婚礼当天对婚庆团队挑三拣四,稍有不如意便大发脾气。

    老员工那天准备了几套布偶服,让工作人员换上,要给现场小朋友发糖果和彩球。那些衣服里有一套是红短裤米奇的,结果卫容见到米奇在现场蹦蹦跳跳,忽地勃然大怒,责问是谁安排了这样一个玩偶,难道不知道她最讨厌红色?

    这事儿婚庆团队和酒店确实都清楚,新娘子在敲定婚礼方案时,就要求衣服全部西式,拒绝任何红色配饰,现场鲜花也绝不要红玫瑰之类的赤色花朵。大家按照她的需求去办了,但谁知道她连个米奇玩偶都不能接受?管理员因此被大骂一顿,卫容还让酒店立刻开除他。

    幸好,主管怜他家境贫寒,有妻儿老母要照顾,哄骗卫容一定会开人,最后却并没有这样去做。

    这个管理员最后仍然留在了山庄,而卫容的跋扈行为,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因此哪怕已经过了二十年,他竟还能清晰地想得起来。

    谢清呈得到了这个消息后,立刻重新检索了卫容和孟胜的信息。这一回他找到的内容就多了很多了。

    原来,当年的新郎孟胜,是孟氏地产的三公子,目前已经移民国外,在新加坡做生意。维基百科上有他现在的照片和资料。

    只是他的配偶栏上写的并不是“卫容”,而是一个外国女人的名字。

    谢清呈浏览完全部资料,里面完全没有提到过卫容,这个女人好像从来没有在孟胜生命中出现过似的,如果不是谢清呈做过调查,一定认为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卫容女士。

    谢清呈没有放弃,他再单查卫容,这一次,搜索引擎上的结果虽是寥寥无几,但却足够令人震惊。

    因为那些消息几乎都在报道同一件事——

    卫氏集团千金卫容因车祸丧命。

    而消息的发布时间,竟正是在谢清呈父母出事后的一个礼拜!

    第179章 他告别了

    按目前的线索推断下来,事情发生的顺序是这样的:

    谢清呈父母在调查某个案件时,于燕州会所内见了卫容一面,这之后不久,谢平与周木英再次双双遭到降职,接着又在日常出门活动中,被自燃的货车撞击身亡。

    而谢氏夫妇去世一周后,新婚不久的卫容也死了,死因居然也是车祸。

    谢清呈查看了卫容丈夫孟胜的再婚时间,是在女方死亡的半年后。这个时间点也很耐人寻味,正常情况下,如果一个人的新婚配偶死于非命,活着的那个哪怕要再婚,至少也得过个三年五载。

    老婆刚死,就急着娶新妇的,无非三种原因。

    第一,老婆还没死之前就和新欢勾搭上了,死了正房刚好让情妇上位。

    第二,家里还保有非常落后的“冲喜”习惯。

    第三,夫妻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在大家族之间的联姻中,第三种情况是最常见的,不过孟胜在卫容尸骨未寒,且是意外惨死的情况下,不足半年便迎娶了别的女人,这种行为应该会开罪于卫容的娘家。

    然而奇怪的是,孟卫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太大影响,照样该合作合作,该走动走动,好像卫家并不责怪孟胜的这种行为。

    调查至此,又陷入了迷雾重重之中。

    不过,这个名叫卫容的女人背后,一定隐藏着可以破获他父母被杀案的宝贵线索。这是毋庸置疑的。

    同时谢清呈也略微松了口气——他一直认为他父母当初见的是幕后黑手,但是现在看来,他父母也许是见了受害人,既然卫容很可能也是被害者,那么这阴谋中会未必就会牵扯进谢雪的婆家。

    他可以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探寻下去了。

    .

    转眼小暑到了,谢清呈忙里抽闲,煮了一锅豌豆火腿焖饭。

    因为他重新开始了案件调查,同时又要争分夺秒地替老秦把著作整理完,两件大事全压在他身上,哪怕他靠着rn-13重新刺激了自己的初皇能力,维系着远超正常人的思维敏捷度,也不免感到万分疲惫。

    “小暑吃火腿豌豆饭,是最能补充体力和脑力的。”

    这是他小时候周木英告诉他的,尽管毫无科学依据,但有时候心理上的安慰,远比科学依据更重要。

    东北米淘洗,加入切丁的香肠和咸rou,一同进釜内焖煮,非常简单的夏日料理,出锅后却是喷香扑鼻,入口软糯,饱满的米粒吸收了香肠与咸rou的油脂,连不爱吃豌豆的谢雪都会一连来上三碗。

    这是谢清呈第一次煮一锅豌豆饭,却只有他一个人吃。

    “……煮多了。”

    他看着满满一锅饭,想打电话给谢雪,但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叹了口气。

    到了下午的时候,卫二哥却给谢清呈来电话了,说是警方给了卫家婚宴山庄投毒案的最后调查结果。

    “就他娘的离谱,从残存的香灰里,他们已经鉴定出了高浓度的致幻剂和迷情剂,有人蓄意搞事儿,这是毋庸置疑的,但那个女服务员被反复了提审了一个多月了,愣是没有提供出任何有意义的线索。”卫二说,“她可太能耐了,特务的嘴都没她这么严。”

    谢清呈忽然问:“她有流鼻血的症状吗?”

    “没有。”卫二奇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谢清呈道:“……没什么。”

    尽管黄志龙公司已经被连锅端,但“听话水”的核心秘密仍然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这种化学制品的存在一旦彻底公布,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美育后来仔细研究过,新版听话水和rn-13虽有很多相似之处,不过听话水的力量和副作用都远远低于rn-13,它对人体起效只是暂时的,目前看来,也不容易造成像精神埃博拉那么严重的疾病。

    然而,它仍有可能会对使用者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

    比如抑郁症,躁郁症,妄想症……有的反应严重的人也会像谢雪一样,出现昏迷,嗜睡等现象。而听话水究竟会不会给被害人带来类似损伤,经过美育研究,主要判断标准为看两个月内是否出现间歇性流鼻血的症状。

    如果有,就必须接受治疗。

    如果没有,则说明听话水没有给这个病例个体造成伤害,无需近一步干预。

    “不过贺家也是古怪。”卫二在电话那头道,“这事儿都把他们大儿子给卷进去了,他们却在这一个多月,对警方的调查进度不闻不问,连面都不露,好像没多大兴趣似的。”

    谢清呈:“……大概他们觉得下毒的人原本的目标不是贺予,想暗算的也不是贺家。”

    “那也还是太不像话了。”卫二语气里有诸多不满,“好歹是他们的孩子出了事吧?之前我就听说贺家偏宠是出了名的,父母眼里都只有那个小的,我还不怎么太信,这回算是见识到了。”

    谢清呈对此不置评,只问:“最后的调查结果是什么?”

    “那药粉是国内没有见过的,但在金三角地带,曾有缉毒警察连同毒品一起收缴到过一次,是一家境外药企钻当地法律空子,生产售卖的一种迷魂香。”卫二道,“涉外了,很难追踪,但对方犯到我们姓卫的头上,这事儿我一定会顺藤去境外查个水落石出。你放心吧。我们卫家人,没那么好欺负,也不会像贺家似的,连自己的亲人的事儿都不在乎。”

    “……谢谢。”

    卫二这军痞打了个响指,笑道:“客气了,一家人嘛。”

    挂了电话,谢清呈不由得微皱起了眉。

    以他当时和吕芝书的对峙来看,吕芝书对于自己家族的名誉十分在意,可她为什么后来就完全不关注这个案子了?

    还有,贺继威呢?为什么他也没有去管……在谢清呈印象中,贺继威并不是这样的人,他至少对贺予是留有那么一点点关心的。

    然而他如今与贺家彻底决裂,这些疑惑,都没人可以替他解答了。

    傍晚时分,谢清呈刚把豌豆饭加热完毕,准备吃个晚饭后就去继续忙事。

    没想到才将电饭煲打开呢,外面就传来了犹犹豫豫的敲门声。

    谢清呈打开门,微感意外。

    “……陈慢。”

    站在门口的,是他自婚宴过后,就没有再见过的陈衍。

    陈慢后来与他道过歉,信息发过,电话打过,谢清呈都没怎么多说,意思是过去就过去了,这样荒谬的事情,往后就当从未发生过,免得彼此尴尬。

    陈慢几次想见谢清呈,也都被谢清呈给拒绝了,谁知他今天会直接找上门。

    “谢哥……”看得出陈慢很紧张,他先是把自己带来的一堆礼盒递给了谢清呈,然后才忐忑不安地说,“我、我能进来坐一坐吗?”

    “……”

    人都来了,让人吃闭门羹也不合适,谢清呈于是把门打开了,侧过身。

    陈慢进屋了,谢清呈没有把大门关上,而是就开在那里,周围邻居都能瞧见他屋里的状况。

    他们之间的气氛曾经就像亲兄弟一样自然,可现在却僵硬到无以言说。

    良久沉默。

    最后是谢清呈先开了口:“你饭吃了没?”

    “还、还没有……”

    谢清呈就回身又添一副碗筷,多盛了一碗豌豆咸rou饭,对陈慢道:“坐下先吃吧。你有什么事,边吃边说。”

    这一过程中,他始终没有去看陈慢的眼。

    陈慢小时候也吃过谢清呈做的豌豆饭,那是他哥哥走后的第二年的小暑,他来到谢清呈家,请谢清呈教他功课,谢清呈很耐心地把所有的知识点都和他梳理了一遍,到了开饭的时候,他招呼陈慢和谢雪到雨巷的小院里,三个人在白兰花树下吃着豌豆饭,喝着西瓜汁……

    现在想起来,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