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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流神色不免有些复杂,笑叹了声:“那位柳先生待你,倒比我这个亲爹还周到些。” 沈望舒没发现他神色复杂,仍旧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不光是对我,我娘在的时候,他对我娘也可好了,我娘生病那阵都是他帮忙的,时不时还来我们家帮着挑水做活呢。” 沈长流的脸色更... 裴在野对沈长流感观平平,总是觉着他对小月亮不够上心,见此情形,不免幸灾乐祸。 但他转念想到陆清寥,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沈望舒说着说着,不由露出怀念神色:“也不知道柳叔他们怎么样了。” 沈长流宽慰:“之前你不是收到柳家回信,柳先生已经中了进士,现在在陪都洛阳为官,前程大好。”他笑:“以后若有机会,去探望他便是了。” “对哦。”沈望舒想了一下,很快又高兴起来。 等一行人安顿好也到了用晚饭的点,不过晚饭倒不必他们cao心,左邻右舍你家送过来一盘菜,我家送来一碗汤,很快就凑出一桌丰盛晚饭来。 沈望舒给她四哥夹了一块散发着奇怪气味的,焦褐色的rou,坏笑道:“四哥,你尝尝这个!” 裴在野皱了下眉:“这什么玩意?” 沈望舒答道:“尖椒肥肠啊,猪大肠啊。” 猪大肠? 那么在那只猪活着的时候,这玩意是用来装什么的? 裴在野:“...” 他的脸色很快跟那块肥肠一样难看,甚至丧失了动筷子的勇气。 沈望舒一脸疑惑:“四哥你吃不惯吗?我原来听娘说,你小时候还来过长水村,住过几天呢。” 陆清寥来这儿住过? 裴在野皱了皱眉,垂睫掩去眼底的厌色。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碗里的肥肠。 既然陆清寥能做到,那么他也一样能做到。 裴在野,你可以的,你在战场上还吃过半生的rou,区区一块肥肠算得了什么。 他一脸冷漠地把肥肠扔进了嘴里,象征性地动了动嘴巴,就咽下去了。 沈望舒哇了声:“四哥,你居然狼吞虎咽的,你是不是爱上炒肥肠了啊?”她十分热情地给裴在野又夹了小半碗:“喜欢你就多吃点,不够咱们明天还做!” 她十分自豪地拍了拍胸口:“我,有钱!让你顿顿吃得起炒肥肠!” 裴在野:“...” 一顿晚饭吃的裴在野面无人色,甚至对未来的人生都充满了怀疑。 沈望舒已经帮他收拾好西厢小屋,拿了一床晒过的被褥进来:“这是我原来用过的被褥,家里没多余被子里,你先将就着盖吧。” 裴在野瞧见被褥上绣的玉兔桂树,脸色这才和缓了下,轻嗤:“你多大的时候盖的,居然这么幼稚?” 沈望舒一边帮他铺床,一边叫他帮忙搭把手:“三五岁的时候我就盖的是这床了,后来十来岁才换了新被褥,对你可能太短了,不过我等会儿给你再加条大毯子。” 她把床褥摆弄平整:“我还听娘说,当时你来的时候,咱俩晚上睡在一处,我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差点把你给拱下床呢。” 她拍了拍床板:“这就是咱俩一起睡的床,不过我都想不起来了,四哥,你还记得不?” 裴在野:“...” 在她没瞧见的地方,他一张脸悄无声息变得铁青,冷冷道:“不记得了。” 他心里恼火的要命,恨不得把陆清寥千刀万剐,偏偏脸上还不能露分毫。 两人有婚约这件事,已经达到他容忍的极限了,万万没想到,陆清寥小时候竟然还来勾引过小月亮,真是阴魂不散。 沈望舒没能明白他打碎牙和血往肚里咽的痛苦,苦恼道:“你记性怎么也这么不好啊?那你给我念小人书,咱俩一起逮麻雀,烤芋头这些事呢?” 裴在野面无表情:“我统统都忘了。” 他到底没忍住,话里带了一丝气:“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样像什么样子!” “可是那时候你刚七岁啊,我才三岁。”沈望舒理所当然地道:“不过我也差不多全忘了,好多都是我娘后来讲给我的。” 她伸了个懒腰:“四哥你早点睡,明天还要赶早去给我娘扫墓呢。” 裴在野等她走了,面色阴郁地盯着那方床板,有心一脚踹塌了,又舍不得床上那床小花被子,于是他拎着被子,和衣盖在身上,憋憋屈屈在椅子里躺了半宿。 直至半夜,窗外传来几声咕啾鸟鸣。 他睁开眼,翻窗而出,叶知秋早在隐蔽的地方候着,压低嗓音道:“殿下,查到陆清寥的踪迹了,他居然跑到晋朝和异族西蛮交接的眉山一带。” 他压住心中惊喜:“他也按捺不住,露出马脚了。” 裴在野神色倒不像他这般惊喜,淡然道:“他之前能够耐心蛰伏那么久,这回不至于这般毛糙。” 叶知秋愣了下:“您的意思是...这是假线索?” 裴在野微微摇头:“我的意思是,这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想要引他离开。 陆清寥已经发现他潜藏在‘小月亮’身边了?所以想调开他? 微妙地把握到陆清寥的心思,裴在野冷嗤了声。 叶知秋皱了皱眉:“那咱们...还要动手吗?” 裴在野眼底一片冷色,可见是把吃肥肠和睡椅子的仇都记在陆清寥头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