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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闹剧至后,温氏丢脸至极。宴自是吃不成了,她被府上婆子搀着,一路骂骂咧咧出了府。 马车之上,仪容不整的温氏怒得浑身哆嗦,一口银牙险些便要咬碎。 她着实气不过,恨不得让那几名贱妇到自己跟前下跪认错,这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庆王府。 不管怎么说,去了庆王府,总能在舟儿跟前卖几分惨,就算不能让舟儿为自己出头,在庆王府得些找补也是好的。 对了,诰命! 方才那几名贱妇嘲笑她连个诰命都没挣着,不知舟儿今日有否入宫去替柔姐儿求恩典,若还未去,此番她岂不是正好能哭诉几声,让舟儿顺带替自己求个诰命来?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替皇家养了子嗣这么些年的,功劳苦劳俱有,那诰命,便合该给她一个才对! 这时,外间坐在车辕上的婆子撩开帘子问道:夫人,咱们是先去医馆,让大夫替您处理伤口? 不去医馆,直接去庆王府。去了医馆,她这伤不就白受了么? 这般答着,温氏抬头向外望去,却在这一瞬,蓦地自那掀起的帘隙处,瞥得个熟悉的身影。 柳眉盈目,身姿妩然。 正是自己那久未见面的庶女。 与此同时,祝汤鲁三人方才奚落的字字句句再度侵入脑中,温氏面容扭曲,双目中,更是淬出几分怨毒的神色来。 她盯着那抹身影,眼露精光,计上心来。 71. 乖些 再唤我一声夫君 【第七十一章】 -------------- 未及午时, 日头便开始有些收敛的趋势。 带着阴影的光照,自楠木包镶的小榻、青绿饕餮鼎、珐琅多宝格等设具之上缓慢消褪,最后, 只在挂屏前的红花羊毛毡上留了一个角。 铺着香色锦垫的紫檀椅上, 曲砚舟双目定定地望着那处光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这般在偏殿侯了片刻后, 唱声传来。 庆王心神回转, 立即自座椅之上站了起身,稽首拜下。 几息后,石青缎边的黄毡之上,便出现了一双黑色缘边的皁靴,皁靴的主人嗓音清幽地说了句:平身。 随后, 那人抬腿向前, 坐在了铺着黄缎绣花垫的玉辇宝座之上。 谢过圣恩后,庆王起身, 在那人抬手示意下, 坐回了原来的紫檀椅上。 姜洵笑道:朕听说,庆王妃已近临盆了? 庆王答道:回禀陛下,内子临盆, 应是岁末岁初之际。 姜洵颔首:如此, 届时少不得要向庆王讨杯喜酒吃了。 若得陛下光降,臣阖府自是不胜荣幸。庆王毕恭毕敬。 姜洵略顿了顿, 才接着说道:过些时日,霄哥儿会返宫半日,庆王与庆王妃若得空,届时也可带着府上哥儿姐儿入宫来,让他们几个小辈一道玩乐, 亲近亲近。 庆王垂眸:臣领旨。 寒暄已过,该道来意了。 饶是已打定主意,庆王却还是默了几息,才终是发声道:今日求谒,乃因臣有一事叩求天恩。 庆王但说无妨。姜洵声音和缓。 话既已开口,庆王也横下心来,不绕弯子,郑重其事地直言道:曲府于臣有养育之恩,那位曲二姑娘,臣一直将其视为亲生胞妹。现她远在禄定,得病疾缠身,受尽苦楚,臣想向陛下替她求一道赦令,将其释出禄定。 殿中,半晌无声。 几息之后,姜洵盯着庆王,眸子幽邃:于朕来说,那位曲二姑娘之罪,可非是受魏言安所牵连。他沉声道:想必庆王也清楚,曲二姑娘究竟犯恶于何处。 庆王闻言,神情肃穆地答道:那时她尚年少,无知之下确是有些行差踏错。若得陛下恩典,待她归京后,臣定约束其言行,使其悔过自新,再不犯那等错事。 答得这样流畅,明显是有备而来。 姜洵下意识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凝着这个与自己一母同胎的兄弟。 竟肯为那曲檀柔做到这等份上,倒真是半点不避嫌。 沉吟良久,姜洵缓缓开口:此事,容朕思量几日再行定夺罢,毕竟那曲二姑娘所犯的,可是图谋人命的恶罪。 庆王定了定,伏身行礼:谢陛下。 送完庆王后,苗钧水回了殿内,凑到左侧鸾翎扇前,出声提议道:陛下,不如安排人去点一点王爷? 姜洵正揭盖饮茶,青瓷划花的茗杯之中汤色清澈,上头还飘着些叶沫。 他垂眸啜饮,那茶汤浓醇,回甘悠长,入喉后无需细细品呷,都能感受到齿颊间余存的鲜灵香气。 静静饮完半盏茶后,姜洵才问道:点他作甚? 苗钧水道:让他莫要与曲府之人走得太近,更莫要与禄定那帮人扯上关系。 姜洵掀了掀眸,用眼风扫了扫苗钧水:看来你很得闲,去罢,着人准备下,朕要出宫一趟。 这突如其来的安排直令苗钧水愣了愣:陛下要去何处? 姜洵起身:去别庄。 既问的是曲檀柔的处置,那他寻此女的债主问上两句,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么? --- 阴云蔽日,出了皇宫后,天便沉了下来。 华盖马车中,庆王无声静坐,整个人如同被天际那灰色的雾幕给囿囚住似的,浓郁不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