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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没有答话,像是完全听不见了,浑身瑟瑟发抖,颤动着,像是一只受惊而蜷曲起来的刺猬。让我莫名的有点心疼,我心疼曾经无坚不摧的九狐流露出这样无助而脆弱的样子,我心疼曾经无所畏惧的九狐变成这样虚弱而憔悴的样子。 究竟经历了什么,九狐变成了这样? 我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却被反握住手腕。九狐艰难地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徒然笑了笑,道:“原来是你……” 原来是我? 他似乎很庆幸,又闭上了眼睛。 九狐的手腕那条裂缝徒然出现了,皮rou撕裂开,流出泊泊鲜血,与他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隐隐的,那狰狞的伤口处还流转着银白色的字符,忽而飘起,忽而坠落,好像是什么咒术。 是束缚之术? 仿佛被粗壮的绳索捆住手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开始溃烂,结痂,再新生皮rou,结果咒术生效,再次溃烂,结痂……周而复始。 这种咒术是妖怪世家对于那些被囚禁起来的罪俘用的,往常还是比较少见的。 看九狐的样子,这咒术下了也有很久了。 为什么他从前都没有说起过? 明明只是束缚之术,为什么还会有这种痛不欲生的表情? 就好像,他的身体里还盘踞着什么一样。 难道是…… 平日里,九狐可以自己用咒法克制这种束缚之术的疼痛,可是今天为了约会,失去了使用咒术的能力,却没想到束缚之术是无孔不入的,竟然现在就发作了。 我明白了,不止是束缚之术! 山月不是刻意让九狐失忆,而是在他身上下了其他的咒,所以会一次次发作,一次次痛苦。 我伸手抚过九狐紧锁的眉峰,莫名的,有点心疼。 “他对你做了什么?”我这样呢喃道。 可是没有人回答我了,明明觉得已经找回了九狐,可是他又一次陷入沉睡。或许会再次清醒,或者再次陷入昏迷,明明触手可及的东西,这次却又从手中溜走了。 我费力将九狐拉上床,让他安安稳稳躺在上面。 虽然现在毫无动静就像是一具死尸一样,但是只要还有呼吸,就一定可以苏醒。 我是这样坚信着的,因为九狐无论多么困难,都来到我的身边了。 曾经我那么排斥他,他也隐忍着束缚之术的痛苦留在我的身边。所以,我的管家大人,一定会再次回来的。 我小心翼翼钻到被子里,一手压在九狐的腹部,另一手撑着头,就以这样亲密的姿势细细端详九狐。 除了束缚之术,他到底还承受着什么? 山月又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为什么冒着可能会被束缚之术折磨致死的危险也要来到我的身边? 为什么明明抵抗不了山月,还会在那时候挡在我的前面? 九狐好像对我隐瞒了什么呢,这是他不能说的秘密吗? 我伸出手,像是哄小孩一样轻拍着九狐的胸口。偶尔,他会发出一两声哼哼,像是酣睡时的声音,可看他冷汗直冒的表情又完全不像,我只能借助这样的温柔来使九狐稍微好受一点,即使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 恍惚之间,我也入睡了。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这才清醒过来。 我睁开眼,正好对上九狐憔悴的脸。 我笑了笑,可他全无反应,眼神中甚至有些陌生。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九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 这次的九狐连对我的爱慕之心都失去了,满眼都是警惕疏离。 难道山月下的另外一个咒术就是渐渐忘记挚爱之人? 不至于搞得这么矫情吧……? “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毕竟现在我是以情趣内衣的样子和九狐共盖一被,难道要和他说是他昨晚电话叫的深夜服务? 我闭了闭眼,咬牙说:“你自己掀开被子看看就是了,你看我是你的谁,就是你的谁!” 九狐皱眉,似乎又些不喜,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说:“嗯……” 于是他认命地掀开被子,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忽然面红耳赤,又将被子盖上了。 他舔了舔下唇,呼吸也变得急促了,支吾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吗?我们昨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没做完?” 哈?!!! 为什么二次失忆,失忆的平方后的九狐,还是这么脑洞硕大? 没没没没做完你个鬼啊! “我……”耳根好烫,我顿了顿才开口:“算……咳,算是吧?” 嗷呜,说错了,能改口吗? 等等,我这句‘算是吧’会不会被他误解?误解成还没有完成那种事情,所以要继续,还是误解成我是他的女朋友,可以天天干那种事情?! 啊啊啊,要死了。 还有就是,明明失忆地这么彻底了,为什么九狐还会有这种想法? 那要是下一次躺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不是我,难道他还会认其他人当女朋友? 我才不要! 所以,还是勉强给他当一下女朋友吧…… 九狐没羞没臊地又一次掀开我的被子,往里探了一下,又抬头看我,有点害羞地回答:“那……要继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