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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骁看她半天,才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念萁心里的小念头被他看破,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忙撇干净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马骁皱着眉头看着她,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念萁怕他不高兴,两只手一通乱摆,“我没什么意思。”怕他不信,再加一句:“真的真的,我没别的意思,我意思是,那什么……我真的不用。你收着也是一样的。” 马骁撸了撸头发,揉了揉脸,说:“那我把两个人收到的礼金存进一个折子里,将来谁要还礼,就从这个折子里取吧。” 念萁十分诚恳地点头,“好的好的,你的主意不错,我这里还有我最要好两个朋友的礼金,是她们先前就给我了,我也放进去吧。” 马骁呼一声站起来,红包掉了一地,“随便你。”一脚高一脚低地朝卫生间走,到了门口,用光着的那只脚蹬下另一只脚上的皮鞋,关上门,里头是哗哗的放水的声音。 念萁看出他不高兴,心里想我说错话了吗?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回想一遍,就开始后悔了,自己说的那一堆有没有意思的话,真的是没意思得很,显得自己那么没有水准,连个基本意思都表达不出来,简直连小学生都不如。第一天就在马骁面前丢脸,肯定让他看不起了。念萁心里懊恼了一百遍,扭着手指头,看着那一堆红包,想着要怎么才能挽回一点坏的表现,琢磨来琢磨去,既然马骁说把礼金都放进一个存折里,那她就把钱数一下吧。 正埋头数着钱,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马骁在里头大声说话,说的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要出来了。” 念萁嗯一声,没在意,继续数钱,马骁又说:“我要出来了。”念萁以为她先一声回答太轻,马骁在里头没听见,便大声说:“我听见了。”然后福至心灵,跳起来说:“你别出来。”数好的钱被她这一跳搅得如满天红雨飘下来,飘得一床都是,她也顾不上,嘴里乱嚷说:“我到……”左看右看,没有可避让的地方,只好说:“我到阳台上去。”说完像有一只老虎追在她这只羊的身后一样,倏一下逃到了阳台上。 马骁在里头哭不是笑不是,说:“你扔件干净衣服进来不就是了?” 念萁在阳台上哪里听得见,只管捂着飞烫的脸,心里一叠声的骂自己,恨得直跺脚。 直到两边父母来了酒店送他们去机场,念萁还躲在阳台上不敢见马骁,见了mama,扭着胳膊把头靠在mama耳边说:“我不想去了。”mama瞪着眼睛问为什么,念萁吱吱唔唔地说:“我累。” mama轻轻拍着她的手说:“知道你累,所以才让你们去青岛,到了那边你不用招呼他家的亲戚,又不用做家务,休息几天就好了。乖,听话,打起精神来,别让你婆婆看了笑话。”转脸对“你婆婆”,也就是马骁的父母笑一下,说:“我家萁萁不太懂事,将来还要马骁多费心。” 马骁mama马上把自家的孩子贬得一钱不值,以此来配合念萁mama对自家女儿的谦词,说:“我家马骁也是个糊涂的,我看还是萁萁会来事,你看这么多箱子都整理好了,是萁萁干的吧?多好的孩子,我家马骁从来不会做这些,将来还要萁萁多指导他干活。” 念萁看一眼地上的箱子,脸都红了,又瞟一眼床上,那些钱也收了起来,这一下更是难堪,想说不是自己做的,又开不了口。两边父母客气来客气去,就到了该去机场的时间,乱哄哄地坐了车子到了机场,马骁去换票,念萁mama拉了念萁到一边,低声问:“你们昨天怎么睡的?”念萁红了脸说:“妈。别问了,我丢脸丢大了。”念萁mama一惊三跳地问:“怎么了?好好说,告诉mama不要紧的。” 念萁嘟嘟囔囔把事情说了一声,mama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说我当是什么大事,就为这个呀,这不是小事嘛。念萁嗯一声,小声说:“他会不会觉得我笨呀?”mama说:“不会的,马骁是个好孩子,没这么小心眼,是你自己还像个孩子似的。萁萁,你已经结婚了,就别再像个孩子家。你看你爸,洗了澡不是穿条短裤满屋子乱走?喝水吃西瓜的。夫妻就是这样的,等你们相处长了就好了。”念萁“呃”一声不依地说:“那是爸爸呀!怎么一样呢?”mama皱着眉看着她,想教育一番,这时候也迟了,只好安慰似的摸一摸她顺直的长发,念萁乖巧地靠着mama的脸,两只手抱着mama的腰,样子就像只有七岁。mama软着心肠抱着念萁的肩头说:“我女儿哪里笨了?考试年年都考第一的。” 念萁信心大增,说就是啊,我年年考第一,只要努力,就能做好。 念萁信心十足地上了飞机,转头就被马骁一句话打掉了,马骁问:“你是不是把早上的事都告诉你mama了?”念萁还没来得及嗯,马骁又说:“要不要把你mama也请上飞机,和我们一起去?” 一句话,就让念萁窘得无地自容。 马骁看着舷窗外,念萁低头看着手掉头,半天才说:“对不起,以后我不说就是了。” 马骁气得哼哼的,说:“我是这个意思吗?有些事情,有些事情,它……它就不应该告诉外人。” 念萁仍然低着头,答一句,“我知道。” 马骁叹口气,也赔礼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说你mama是外人,但两个人之间的事,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