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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在我的记忆里是划下了浓墨重彩的,甚至,我觉得在某些地方,我是极像尚年轻时的她的。长辈的事情,自然是从来轮不上我这个小辈去说长道短的。可到如今,我还是觉得可惜。我可惜的是,我的母亲,被岁月磨砺成了一个庸俗的妇人,失了自己的韧性。 母亲是在偏厅里见我的。见我时,她面前还温着一个炖粥的小锅,她手里拿着勺不停地在锅里细细地搅着。那动作很温柔也很仔细,可我偏偏就是不喜欢。因为,母亲在炖着的,是珍妮花最爱吃,我却最讨厌吃的鲜虾粥。 我的视线落在粥上就飘开了,装作无视地坐在了母亲对面的沙发上,喊了声:妈。 爽爽,你怎么才来?你meimei半个小时前回来就说看见你在山路上走,你走得也太慢了。我妈听我喊她,眉也没抬就细声细气地抱怨了一句,她说这话的语气其实是很柔和的,可我的心思却落在了前半句上。 看见我了?她怎么回来的?我扯了扯唇,心底估量着淡声问。 母亲闻言一愣就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她笑了笑,这时,她放下了手里的勺,嘴角勾了勾看着我说:爽爽,不许这么和mama说话。你胡想什么东西?当个演员怎么把心思也学歪了?你meimei是搭她朋友的车回来的,坐不下! 反正有她就没我,我不是你生的,我屁股大,腰粗,腿壮。总之,我舒爽回到泰国只要碰上这个家的人,就走哪都坐不下,我明白的。我垂下眼淡淡地开口,轻哼了一声。听见母亲说坐不下这三个字,我的无名火就往上冒。见周围没有外人在,我也就懒得顾什么礼貌不礼貌了。好吧,我承认自己被莫诺云惯坏了 听了我的话,我妈果然不高兴了。她板着脸看着我,抬手把身后的抱枕拿起来就往我脸上丢。嘴里轻呵道:舒爽!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用这样的口气和mama说话吗?你是为了给我过生日回来的?还是为了气死我回来的?好歹我也生了你,又千辛万苦地把你带过来过好日子。我这个亲妈再不好,也比你爸给你找的后妈强。起码mama从没想过从你身上挖些什么!你不尊敬我就是不孝!就是没良心你懂不懂? 妈,我错了,你别说了,是我不对。我听着撇过了脸,心里虽然有不满,却还是咬了咬唇,低头乖乖认了错。我想,在亲情的世界里,其实是不存在胜者强者的。因为,哪怕你再坚不可摧,只要遇见你爱着的人,你就成了弱者。因为,你舍不得。爱,会让人舍不得。 后来,我从包里把自己新办的银行卡拿出来给了我妈。这是我和莫诺云打证之前办的,里面有我全部的积蓄十八万人民币,密码是我妈的生日。 我说:妈,我不知道你缺什么,原本,我是想给你买套房子的。可这几年我的运道也不是很好,前前后后总共就凑了这十八万块钱。这钱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你没有工作,继父平时拿了多少钱给你他也应该都记得很清楚,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精明的人。这点钱,你就偷偷留着防身吧。等我以后好一点了,我一定攒钱给你买个自己的窝。 我妈闻言愣了愣,其实她说的是真话,她虽然什么都不能给我,但她也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从我身上获取过什么。当年,其实是有人上门来说亲的,继父家的人都让我别读什么大学了,赶快嫁人算了。起初的时候,母亲也妥协过。但后来,她看着继父把我锁在屋里不让我出去,终于还是不忍心偷偷开门放了我。那之后,我就再没有回这个家了,后来,我会同意演同性恋片,会同意走一哥路线,其实,这件事情是占主因的。 这之后,母亲拿着信用卡看着我发了会呆,她张口欲结地刚要说什么,珍妮花就蹦蹦跳跳地从楼上跑下来了。 珍妮花看见我妈手里拿着的卡,画着浓妆的脸很快就凑了过去。她看也不看我一眼,搂着mama的肩就蹭,盯着卡一脸好奇地开口就问母亲道:妈!你怎么可以给她钱?我砸碎了酒店的花瓶,爸爸说他今年一年都不给我零用钱了!你应该把钱给我才对嘛!她不是有工作嘛!还问你要钱干什么?不行,把它给我!给我! 珍妮花说着就伸手去抽母亲手中的信用卡,而我听了她的话冷笑,板着脸比她先一步就把卡 从母亲手里抽走了。似乎是受了莫诺云的影响,我扬着下巴才寒着嗓子道:珍妮花,你的眼睛呢?你长这么大了还不会叫人吗? 珍妮花见我抢走了信用卡,气得松开母亲就环着胸望着我跺脚,死抿着嘴,恶狠狠地瞪着我不说话。我俩的这个样子,真不像是姐妹,反倒像是仇人。 我笑了,没有再理睬她,只是把信用卡重新递给母亲,我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无比郑重说:妈,你把卡收好。这是我的血汗钱,是我省吃俭用才存下来的钱,你一定要收好。 说完,我就不再看母亲望着珍妮花为难的表情,起身准备走了。可这时,母亲一边喊我:慢点。一边又伸手推着珍妮花,口里训着她怎么连jiejie都不会叫,脸上的表情却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珍妮花起先僵着脸半晌没也动,可后来,她还是拗不过母亲点了点头走在了我前头,她说:jiejie,我送你。口气yingying的满是不情愿,脸上地笑却显得很真诚。我垂眸不动神色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当演员的天赋,都是在这个家里被强行培养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