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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凭着白日的记忆,走到了园中的深处,摸着栏杆,坐了下来。 她微微眯着眼,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弯弯的,却没有前几日和谢昀一同看来的皎洁。 这次来南边,整顿好军务,解决了隐患,估摸着最多三个月也就要重新北上了。 剩下的岁月,自己当着自己的大将军,他当着他的宰辅,除却偶尔的回京述职,或许这一生见的面,呆的日子也就只剩下这寥寥几天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自己知道,当初内乱,谢氏一族祖孙三人尽数战死沙场,卫氏便永久的背负了对谢氏的歉意。 如今他可以有妻如此,生儿添枝,已是实乃万幸,自己不该再沉溺于儿时的情谊不可自拔。 他已经放下的,自己也应当更加洒脱才是。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卫嫆不禁缩了缩脖子,准备转身离开,却隐隐瞧见走廊的尽头有人影闪过。 卫嫆皱了皱眉,起身,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因是黑夜看不清前面的人脸,但看这身形,约莫是个男子。 来人虽称不上是大摇大摆,但确实也不像个刺客,走路四平八稳,大大方方。 可,这么晚了,他是何人?来此作甚? 卫嫆带着满腹的疑虑继续跟着,却见他在一人的门前停住,来人轻声敲了敲门。 她悄悄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树后,看着门一点点从内打开,出来的人借着月色依稀可以辨认。 是,淮景? 此时已是夜半三分,来人又是一袭便服,怎么看怎么惹人生疑,但只因开门的人是淮景,卫嫆又下意识觉得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这是淮景的府邸,来人又是这般正大光明直接敲门,或许,只是有事要禀? 果真是今日的酒喝多了,脑子都不大灵光。 就在卫嫆思索的间隙,敲门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仿佛淮景还同来人交代了几句,但是隔的太远,卫嫆听不清楚,而且她也不打算跟上去了。 左右是淮景的地盘,既然不是刺客,事情还是少打听一些得好。 幼时的玩伴,她可不想一个个的都同谢昀一样,与自己生疏远去。 她没有出面,轻轻拢紧了披风,很安静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淮景将来人递来的纸条放于烛火之上,慢慢烧掉,直到火焰舔到了指尖,才将缝隙里的灰尘轻轻一弹,面色不愉。 而此时谢昀也静坐于床前,未曾入眠。 同一片星空之下,三人心思各异,却都默不作声。 人,真的不会变么? 或许吧。 第19章 早起 第二日,卫嫆凭借多年的强大作息,天不亮便起床的习惯迫使她在头痛欲裂的情况下也睁开了眼。 “见鬼,昨晚明明没喝很多的。” 她扶着额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此时,天微微亮,光透过窗檐照射进来,但是还未及到卫嫆的床边,她盯着那处光与夜的界限,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昨夜那个夜行人的背影。 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要再想。 卫嫆穿好衣服,扶着床边,踉跄的站了起来,慢慢活动了下筋骨,才觉得整个人仿佛是又活了过来。 “这辈子是不能再喝酒了。” 她轻声嘀咕着打开了门,本以为外面该是空无一人,可却意外的瞧见了也同样早起的谢昀。 她知道她现在或许该笑着和他打声招呼,很坦然的模样。 可她却在一瞬之间关上了门,心里想的是,我刚刚的脸色会不会和死人一样?天爷啊! 我难道在谢昀面前不该无时无刻端庄大方,潇洒肆意的么? 刚刚是什么鬼玩意儿? 宿醉,惨败的面色,毫无血色的唇齿? 见鬼了? 下次再喝酒,我就依照军法,自己处决自己。 看见卫嫆瞬间关门的谢昀先是一懵,而后却无声的笑了起来,双肩抖动的极为厉害。 她还真是,本来觉得这些年历练,沉稳了许多,怎的还是这般幼稚,可爱。 卫嫆花了一柱香的功夫,好好整理了一番自己才开门出去,可门外已经不见谢昀的影子了。 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但好在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 她转身就想回房,却在刚要转身的刹那听到了一句略带调侃的声音。 “殿下醒的倒是挺早?” 卫嫆回首望去,是淮景。 他今天身着一件宝蓝色束袖的缎面衣衫,显得整个人挺拔而俊朗。 “你就不要调侃我了,酒这个东西我日后是碰也不会再碰了。” 卫嫆一边说一边转身关好房门。 “你怎么来了?” “我这个府邸没有婢女,通府上下皆为男子,底下的人愁得不知派谁来唤殿下合适,只能求助于我,这不,我给殿下您当回小厮。” 淮景轻轻斜靠在墙壁上,环着臂,笑称。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不敢当,不敢当,为殿下鞍前马后那是身为臣子的荣幸。” 卫嫆听着他这漫不经心的马屁,斜挑了一下眉后,就目不斜视的向前走,顺带重重的拍了一下淮景的肩膀。 “你这不着调的语气,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老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