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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难嫁 第112节

    接下来,就依着记忆里的程序走,不适合的程序也要及时修改,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么,时代不同,就不能完全照抄着来。

    徐知安不时的提出疑惑,然后两人商议着最佳解决方法,再记录下来。

    然后是旱灾的应对方案,最好的应对旱灾的方法当然是挖渠储水,或是打井,然这个,玲珑只能写下来却不知道朝廷会不会采用。然后就是种些耐旱的庄稼,最好将土豆推广开来,而且土豆不止耐旱,它还不怕蝗灾侵袭,还有别的根茎作物,多种植这些能在闹蝗时,保存住一部分粮食,不至颗粒无收。

    但这个,也在短时间内实现不了,因为土豆大面积的推广种植还需要几年时间。

    还有一个有效防止蝗虫成灾的办法是,将可能藏有蝗虫卵的地方,深耕细耙,破坏掉它的孵化环境。起蝗后,灭蝗的办法也多,但在这里,要么用火烧,要么,人为的捕捉消灭,要么,依靠鸟雀的捕捉消灭,再没别的更有效的办法了。

    越写,玲珑的信心就越往下跌,因为无论哪一种办法,都得依赖于朝廷的支持与作为才有成效,只靠农民自己,他们怕是没办法做的。

    一个是劳动力不足,一个是生产工具落后,还有,地方官府许是不会全力支持。这里涉及的统筹管理及输入的人力财力物力资源,种种环节制约下来,这些办法的完全可行性,很难预判出来。

    不得已,玲珑将后来才现的“以工代赈”提了出来

    写了好多条,两人逐条的进行辨证,修改又修改,最后被徐知安誊抄在折子上时,已是半夜。下午晚也没吃,当时正是要紧关头,两人都没心思吃饭,然后就忙到半夜。

    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屋里放了一碟子绿豆饼,两人就着冷茶吃了几口,又略略的擦洗了一下,迫不及待的爬上炕,头一歪就睡了。这一天,可累的够呛,感觉脑壳都木了。

    ……

    徐知安的《赈灾策》一陈上去,大学士们就拍手叫好,然而到了内阁那里,却遇了难题,究其原因,还是实施的难度太大,过程又繁杂,若无个实干事的人做主持,这策略就施不下去,还有可能会将好事做成坏事。但完全不用的话,又觉甚为可惜,这样好的策略,若束之高阁,谁人忍心呢?

    那怎么办?

    挑捡着用。

    当前最要紧的事是什么?往两个重灾地方运送赈灾粮,再怎么样,也不能让灾区饥民全都饿死不是?以前赈灾,就是给饥民一口饭吃,别让他们闹起民乱,余下的事,就无暇顾及了。因为,灾难年年都有,东边刚平西边又起,一出接着一出,朝廷也抽不出更多精力来了,只能选择一项最简单粗暴但有效的办法来——免税,赈粮。

    江南地区年年有洪涝,广州福建又常闹海啸,关中汉中年年干旱,中原一带是一年涝一年旱间隔着来,京蓟辽地方在冬天又时常有雪灾,一茬接着一茬,整个朝廷被这些灾难弄的疲惫不已,没办法仔细着来,只能是哪里有了灾情,就免了哪个地方的税赋。

    清理河道?挖渠打井?地方官府去想办法解决吧,朝廷已分不出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了,毕竟,别的地方也等着这些东西救命呢。

    地方官府能有什么法子?他本就受了灾,为了安抚灾民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哪还能让饥肠辘辘的灾民去疏通河道,挖渠打井,怕不是嫌灾民太老实逼着他们做反民吧?

    一条河,去年泛滥,今年泛滥,明年可能还会泛滥。河道,前年就那么於堵着,去年还那么於堵着,今年仍旧於堵着……一年如此,年年如此,灾赈了不少,而根本问题,完全没办法解决。

    而眼下,“以工代赈”恰能解决掉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

    况且,徐知安又向工部尚书提议,先将新农具的使用者换成“以工代赈”的灾民们,数量这样大的农具,只靠工部及各地的零散铁器铺当然冶制不出来,那就由官府牵头,将各地守卫所弃置淘换下来的废旧兵器与百姓家的旧农具融了,用模具浇铸出一批新农具来。如此,人力有了,器物有了,灾粮可做工粮,三者俱全,则可做些实用之事了。

    官府可以决定的策略,费些心思就能做好,再不好也比年年不变要好。

    那靠百姓们自己预防遵守的办法该怎么办?这东西不能强制的,强制出了问题,就是官逼民反,是要掉脑袋的罪责,谁敢担下这个罪责?安抚灾民不容易,可使饥民生乱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所以,此事还得斟酌。

    教化民众比治理民众要难的多。

    难也得做。

    这事,官府不好出面,那就请百姓们熟知且任赖的人来做。

    每个地方都有几个有名望的读书人,有些人在朝为官,有些人在野为山人,让这些人写上几折关于防疫防灾防虫害的戏,交由各地戏班子传唱,不须几年,民众大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正遇了事,也不至于慌头慌脑全无主意。

    启民智与教化,不必全依托于书院,天下读书人才占了几成呢?多是浑浑噩噩的普通百姓,他们唯一能得到信息的方式,就是看戏。戏里说谁是好人,那么百姓们就认定谁是好人,戏里演说哪个是坏人,哪个在百姓口中,便会声名狼藉。

    将这一法子托于戏班子,可比城门口贴告示的法子有实用多了。

    若在平常,徐知安这样挺戏班子,必会被人诟为“沦为下流”,但此时,谁也不敢说,就算是觉得徐知安此计荒唐的人也都一声不吭。他此时风头正盛,若说他一句不妥,必会引来许多人口诛笔伐,若坏了名声,可得不偿失。

    先冷眼观他做事吧,做成自然好,若做不成,到时再与他计较也不迟。

    这般样,徐知安便又变的忙碌无比,有时会直接歇在工部,几天都不回来一趟。他顾不上回家来,又怕玲珑担心他,就打发平湖回来,将他做的事,都说与她听。

    “以工代赈”的统策文书已发放下去了。

    农具的图样及炼制铸浇的法子也随之送去了灾区。

    戏折子还在写,这才是真正为难的事,那些才子们能写来风花雪月,写来王候将相,写来江山更迭,朝局时事,偏就在这事上为难住了。

    写一折,不成,又写一折,又不成,再写一折,还是不成……前前后后写了十几折,头发都快揪秃了,还是没写出令自己满意的剧本来。

    玲珑听的无奈搓脸,就几句顺口溜或打油诗能解决的事,为啥就硬是整不出来呢?

    68.  计划   柔jian之法

    京里的七月是一年里面最热的月份, 徐知安的官服里还穿了一层布衣,每次下职回来,布衣的前后都是湿的, 必要洗一回澡, 再换上宽松舒服的夏衣。

    东侧屋窗前置了一口大海瓮,徐大船早上摇着辘辘将海瓮装满水,晒到后晌, 水正好温热了,可供一家人洗漱之用。

    因为要常去各处工坊看农具工具的制作情况,一张俊脸被晒成了麦色, 回家来换了衣服, 就见脸与脖子一黑一白, 手与胳膊也是一黑一白, 很喜感。

    玲珑在家只穿松江细布做的衣服,剪裁的略宽松些,有闲时的话, 在会袖口绣几丛花, 只图省事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绣, 甚至连腰带都不系, 就图凉快。

    书房里不透风,闷的很, 吃过晚饭后, 两人就坐院里说话。

    京里夜空高远,抬头就能见漫天星斗,晚风凉爽,流萤在菜园子上上下下的飞, 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最好莫过于,京里蚊虫少也小,蚊子只有那么大,瘦小的甚为可怜,不比苏北,那里的蚊子又多又壮,一到夜里就扰的人睡不好,每天必要燃着几丸驱蚊香,再拉好床上的帘子,才能睡安稳。

    京里不用那样防备,夜里只需点一条艾草鞭,再拿一把小扇轻摇着,蚊子就不能近身来,晚上也只用一丸香就够了。

    豌豆开花了,这一茬豌豆可顶了大用,贡献了好几茬的豌豆尖儿,直到所有蔬菜都能吃了之后,才放过它,让它开花,到时候再吃豆荚。

    丝瓜爬了一墙,贺嫂子每日都能掐出一捧嫩尖儿,洗干净后,做热汤面时放进去,吃着极清爽;有时也会用熟香油和蒜末拌一拌,当成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