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虽然他的造型和演唱的歌曲都是死亡重金属，但他在唱歌上的天赋无人能与之并肩。 清灵的嗓音和在创作上的天赋让当时所有评委震惊。 于是这个死亡重金属朋克少年一路过关斩将，即将在全国电视观众的面前亮相。 在进全国前三十二强时，节目背后的娱乐公司盯上了这棵将来一定会长成发财树的小幼苗，只要邵钧答应公司给他包装一下能够让观众接受的造型，并把死亡曲风换成适合他的绝美情歌，前方的光明坦途阳关大道正等着年少的他。 但是这太不符合朋克精神了。 于是邵钧拒绝得理所当然。 再于是，当年十分黑暗的电视媒体就把他黑了下去。 他扼杀了自己成为情歌王子的可能性，又变成了朋克的校霸、复读生。 现在邵钧在参加各类访谈类节目时，说起自己这段朋克而迷幻的初高中生涯时，还十分唏嘘。 当然，他现在成功了。 所以他人对于他这段异常的经历也会用天才总是与众不同来概括。 邵钧并不觉得自己是天才，只不过他在唱歌方面稍微有一些天赋。 跟住在家楼下的景小井相比，邵钧觉得自己的才能简直小儿科。 景小井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性格好，成绩好，品德好，反正各方面都好，长得还乖顺。特别讨大人们喜欢。 邵钧每天回家时，几乎都能从唠嗑的邻里那边，听到关于景小井的丰功伟绩。 4楼家的孩子，才初二诶，就代表国家队去参加什么什么O的比赛，还拿了第一！ IMO，国际性的奥数比赛。 太厉害了他！他好像什么都会，画画得跟真的一样，字也写得好看，门门课都是全校第一。这是咱们农机宿舍里的金凤凰啊。 邵钧原先是很不服气景小井的，直到他第三年读初中时，分到了景小井的班级。 复读了三年初三，邵钧的姓名在学校如雷贯耳。 虽然他一直醉心于搞乐队的事，在学校里待的时间也并不长，但他独来独往的作风、异于常人的造型、古里古怪的为人处事，学生之间早已流传着关于他传说（恶名）。 比如，单手就能群挑校外的社会小混混，吼一嗓子就能吓跑学校门口保安养的三条恶犬等等。 这导致更没有人敢接近邵钧。 初三的开学典礼上，景小井认出了同班的那位校霸就是住在他家楼上的朋克歌手。 他在放学后走到了邵钧的位置邀请他一起回家。 独惯了的邵钧尝试用夸张的恶霸式表情的发言吓走景小井，但是北风赢不了太阳，他最后还是乖乖地跟在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住在家楼下的弟弟的身后，第一次按时放学回家。 邵钧原先对景小井的不服气，也在景小井的彩虹屁中烟消云散。 景小井真的什么都好，唯独对唱歌，天赋值999999。 声音普通这也没什么，重点是五音不全，一唱歌就没有一个音在调上。 而邵钧擅长的正是景小井苦手的，所以景小井从心底里，真心地，觉得邵钧厉害。 人与人的沟通向来都是以心换心，邵钧和景小井渐渐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景小井也经常会给邵钧补课，邵钧的成绩也在慢慢提高，朋克的造型也渐渐成为历史。 邵钧成年后，在访谈中提起这段过往时，时常会说自己能顺利初中毕业都是托了一位朋友的福，但出于保护，他从来不提这位朋友的名字。 没有姓名的景小井是个天才，还是个喜欢从别人以为的垃圾堆里捡宝藏的天才。 比如邵钧，比如游雪清。 初三上学期过去一半，楼上邵钧家对门的游爷爷家里来了个同龄的孩子，长住了下来。 上下楼的时候，景小井见过几面。 每次见面，景小井都会对着对方惊为天人的样貌发会儿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就像是美术课上用作素描的美少年的雕像活了过来。 住在农机宿舍里的邻里都在一个厂上班，楼里一点风吹草动的八卦，一会儿就会传得满楼风雨。 景小井放学回家的时候就被mama警告了。 楼上游家的那个孩子你有接触吗？ 没啊，怎么啦？景小井乖乖地坐在桌边敲碗等饭吃。 心里想的是，想接触，还没来得及。 没有就好。他要是跟你打招呼，你千万别理啊。mama太知道景小井的性格了。 幸好是个男孩子，要是个女孩子，说不定会变成交际花。 景小井想，这可完全反了，我想理人家，人家还不理我呢。 他扒拉了几口饭，含糊不清地问：他怎么招惹你啦？ 爸爸也好奇起来：孩子喜欢交朋友就让他交去，你管这个干嘛。 你知道个屁！mama瞪了一眼爸爸，那孩子的妈是个小三，今天原配都闹到楼里来了。 啊？爸爸挺吃惊，老游家的女儿不是一直在京城做演员吗？ 什么演员啊？你见过她演过什么戏？mama肯定道，就是给人大老板当情人呢。当小三十几年，还生了孩子。诺，就是楼上来的那个孩子。 你们女人就是爱八卦。爸爸无奈地看了一眼景小井，觉得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不好，又催促景小井赶紧吃完去写作业。 mama不服气，反驳爸爸：老游家的女儿出车祸死了，毕竟是亲生儿子，京城的那位老板就想把那孩子接回家里养着，但家里的原配也不是吃素的，怎么肯让一个外人跟自己的孩子来争家产。闹到最后，那家人只好给了老游一大笔钱，把孩子放到老游这里养着。今天那家的原配还闹到楼里呢，指着老游的鼻子骂他贪心不足蛇吞象。 mama就跟倒豆子似地把今天的见闻说了一遍，最后又警告景小井：小三的孩子，你别上赶着交结，听见没。 景小井听了心里不舒服，低声地反驳：又不是他的错 mama瞪着景小井：他妈什么德行，他从小学着呢。 景小井不服气：那邵钧那会儿你还说我呢 mama一甩筷子：你还有理了是吧！邵钧那是走了弯路还能正过来，游家的孩子根子就是烂的，哪儿能一样？！ mama一生气，景小井就不顶嘴了。 表面得维护家长的权威，反正出了家门谁也管不着他。 于是第二天，景小井拒绝了邵钧一起上学的邀请。 他从猫眼里看到游家那个很漂亮的孩子经过四楼，掐着时间估摸着人家已经走出了楼里，他才赶紧背上书包飞奔出门。 景小井在巷子口追上了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诶那个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游家的孩子叫什么，景小井想了想，冲着前方就喊，游哥！ 前方的高瘦身影顿了顿，继续向前慢慢走着。 景小井看到对方有反应就开心了，他以百米冲刺地速度跑上去，在跑到对方身边时，跳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景小井的脸颊因为跑得速度太快而红红的，明亮的眼睛里有光，元气的笑容像是暖阳。 晚秋冰凉的清晨，游雪清觉得自己有些被这个笑容灼伤。 从小的环境让他很不习惯他人莫名的接近。 但是看到是这个被自己无视了好几次的楼下景家的孩子，他不太好意思再装作看不到他。 他蹙着眉心：你叫我什么？ 景小井自来熟：你肯定比我大，叫游哥有什么不对？ 游雪清不想多说话，没反驳也没认同，继续往学校走去。 景小井赶紧跟上：游哥，我叫景小井，你可以叫我叫小井呀。 游雪清的表情如同坚冰：我们不熟，叫不出口。 景小井歪着头笑：那就叫我小景吧，姓氏的景。 这天一放学，邵钧就被景小井拉着跑到校门口蹲点。 游雪清一出现，景小井就笑容灿烂地跑了过去。 从邻里唠嗑中得知游雪清家庭情况的邵钧目瞪口呆：卧槽，景小井，你又捡垃圾了？ 第54章 地下乐队 除了景小井，游雪清讨厌所有人，讨厌这个世界。 他从小就觉得他的母亲是世界是最漂亮的女人，但他也知道，那个漂亮的女人是别人口中下贱的小三。 为了金迷纸醉的生活，她给京城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做情人，还生下了他。 母亲是爱他的，但她的爱是建立在对游雪清的希望之上。 老总凶悍的原配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一辈子也嫁不进豪门。 所以她千方百计地想要将游雪清送进豪门当继承人，来保障她下半辈子的生活。 所以，她对外隐瞒了游雪清的先天性心脏病。 她花了血本在对儿子的教育上，同时也对游雪清的要求非常严格，凡事都要求他做到最好。 她会千方百计地打听原配的儿子正在学习的课程和技能，然后要求游雪清事事超越。 一旦儿子在哪方面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她便会神经质地痛哭流涕，把自己锁起来，用剪刀自残。然后告诉游雪清，自己身上的伤全都是他造成的。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游雪清对自己的要求也变得极为严苛。 他本身天赋就不错，再加上甚于常人几倍的努力，使他在任何方面都很优秀。 作为一个私生子，游雪清过于优秀了，在各方面都超越了那位家产继承人。 也正是因为游雪清过于优秀，才给了母亲一种小三的儿子也能成为继承人的错觉。 就是因为这种错觉，给她招来了杀生之祸。 一场醉驾导致的车祸带走了母亲的生命，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天上了母亲的车以后又想起来别的事而去了别的地方，也许他也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 对于母亲的死，游雪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爱着她，同时也厌恶她。 游雪清处在这两种情绪的平衡点上，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的死亡更像是一场漫长的噩梦终于迎来了落幕。 对她，也对他。 母亲死后，生父的确很想接这位优秀的私生子回家，但又恐惧凶悍的原配，只好给了游老头一大笔钱，将游雪清送到了他的外祖父家里。 虽然跟母亲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但他对这场意外一直抱有怀疑，且他并不想随波逐流这被人摆布的命运。 为了调查出意外的真相，即使被送到了T市，他也偷偷地跑回过京城几次去监狱里见那个被判了二十年有期的醉汉。 游雪清高二那年的冬天，一切尘埃落定，不会再次翻案，肇事者得意洋洋告诉游雪清，这不过是一起买凶杀人。 至于买主是谁，他也不知道。 所有的交易都是在暗网上进行。 游雪清不懂黑客技术，但是景小井是个中高手。 在暗网上，他们看到了一条已经有人接了的过期的悬赏令，要制造一起醉驾车祸事故。肇事者一定会因醉驾而吃牢饭，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条发布大半年的悬赏令最终还是有人接了。而时间正是母亲出事的前三天。 暗网上的IP追踪破解并不是一般的黑客能够做到，但景小井做到了。 他给到游雪清的IP地址正是京城郊区的某座别墅。 游雪清立刻就明白了。 这条悬赏令，要杀的人不是母亲，而是他。 为了包庇那位发布悬赏令的人，原先想把他接回家的生父才会改变主意。 神经质的母亲，优柔寡断的父亲，心狠手辣的生父原配，贪得无厌的外祖父 游雪清真的太讨厌这个世界了。 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内心的愤恨在横冲直撞，全身的细胞在叫嚣着逃离与报复。 他自己都觉得，如果他不成为一个反社会分子简直对不起他的经历。 电视里正播放着动画，热血的主人公说着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的台词，但游雪清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光明的未来。 那天晚上，农机宿舍的顶楼露台，他向来不太喜欢的景小井强迫他陪他看星星。 景小井问他：游哥，对着星星你有什么想许的愿望？ 报仇？他笑得黑化，不过我母亲生前也并没有对我多好，我对她来说更像是个趁手的工具。 他原以为他扭曲的笑容和语气会让景小井害怕，从此之后便会远离他。 谁知景小井只是歪着头想了想，然后问：报仇之后呢？ 这个问题游雪清还真没想过。 他知道他的先天性心脏病，不会活得太久。 景小井继续说：报仇作为一个短期目标来说也不错。但我觉得太局气啦，配不上游哥。 什么样的目标才配得上我？ 嗯更美好一点，更远大一点的景小井在星空下笑得灿烂，比如，征服星辰大海？ 游雪清知道景小井说的是动画里的台词，但掩埋在层层死灰中的心里，像是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被撩动了起来。 你的目标呢？ 我想去认知所有我未知的东西，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呀！ 邵钧常说自己是可回收垃圾，游雪清是易腐垃圾。 而景小井就是个捡垃圾的。 后来的事实证明，景小井捡的不是垃圾，而是被埋没在垃圾堆里的宝藏。 邵钧和游雪清。 一个改朋克归正后，成了万千少女少妇师奶的情歌王子、三金歌手、娱乐圈的长青树。 一个创立了星海，一手将星海壮大成为世界前十强的公司。 但如果时间可以倒回，邵钧和游雪清愿意永远在垃圾堆里埋没下去。 邵钧的乐队组了五年，刚开始的时候大家的年龄都差不多，但因为邵钧读了三年初三，到最后，除了他还是个超龄高中学生外，其他成员都已经是大学生。 邵钧坚持原创，他在队内一直担任作词作曲兼主唱，并且坚定地坚持着死亡朋克风。 几年下来，这支小众的乐队也积累了一些固定的粉丝，在几个酒吧固定演出，有时也偶尔会参加一些地下音乐会。 随着视野的开阔和阅历的增加，一开始跟邵钧一样喜欢朋克重金属风格的乐队成员渐渐离去，邵钧也不得不另觅新成员。 高一结束的暑假，邵钧接受了另一支地下乐队的挑战。 斗曲演出的地点在一个地下酒吧。 而在正式演出的前半个月，邵钧被乐队里的键盘手放了鸽子。 只有半个月的时间，邵钧要去哪里找人。就算真的找到了愿意帮忙补漏的键盘手，能够在半个月内完成8首曲子学习和队内成员磨合的天才，怎么会愿意沦落到地下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