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制造1980 第109节
何熙连忙坐下。 张俊才说：“听说这事儿已经传遍了，这会儿你也知道了吧。我们昨天开了个会，对你开设二手设备进口公司的事儿讨论了一下。非常激烈，但大家都很有改革精神，认为这是可以做的，所以先恭喜你，何熙何经理。” 虽然早知道，但什么也不如此时此刻，张部长告诉她更让人放心，何熙那颗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在了肚子里，她立刻说：“谢谢，讨论很激烈吧。” 这话一出，张俊和刘成礼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刘成礼说：“还是部长您了解她，猜的一点都不错。” 这话让何熙不太懂，只能看着他俩。 刘成礼就解释：“部长叫你来前就跟我说，你肯定猜到了这事儿不容易，但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所以你是知难而上。看来真猜对了。” 何熙哪里想到，张部长对她评价这么高，她笑着说：“这太过奖了，我是知道有伯乐，所以才敢不停扬蹄。” 张俊直接大笑：“我还不知道，你挺会拍马屁的，不过这事儿真不用拍我们。你猜的的确很对，这事儿观点碰撞很激烈。” “但是何熙，你绝对想不到，大家的激烈在于这能不能做，但对于是你做，没人提出异议。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这代表着大家对你的信任。从你带着海州厂在十八家中型柴油机厂中逆袭取得了大比武的冠军，你就在大家的观察之列了。后来你又在跟泰斯集团的谈判中立下大功，帮国家避免了重大损失，虽然没人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更何况，交流会来自于你的建议，你还换回了生产线。我们潘少华司长和刘成礼司长直接明确表态，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交给你！” 这评价可太高了，何熙心里都在颤抖。 人就是社会动物，虽然自从穿越来后，何熙每走的一步，都是为了加速夏国内燃机行业发展，为这个行业争取时间，但是一个人默默地负重前行，还是有人在旁边加油助威甚至帮你扛起一部分重担，那一样吗？ 李东城告何熙倒卖国家资产的时候，何熙打电话给张胖子他们，原本以为他们会推辞会躲避，哪里想到，他们全部都选择站在何熙一边。 何熙那会儿就跟史佳林说过：有人愿意支持，比我自己有能耐还高兴。 而现在，这不仅仅是支持了，是帮助。 而这种帮助，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太难能可贵了。毕竟她要走一条还没人走的路，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会走成什么样。 但大家相信她。 何熙直接站起来，给张俊鞠了一躬。 这举动倒是让张俊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赶紧坐下。别光听好的，期望越大，你的压力也就越大，你需要做好准备，这事儿不容易做，做的大家都满意更不容易。 何熙自然知道：“我明白。” 刘成礼随后才说：“当然，还有讨论呢。我们都支持你做，但对做不做，还是有争议的。所以对你做这个也是有限制的。” “首先会有很严格的监管，其次也有时间限制，暂定两年时间，如果你做的不够好，会取消你这个资质，这个会有很具体的条例。最后，现在你是第一家在机械部监管下的进口二手设备公司，但以后情况允许，会有第二家第三家。” 何熙一听就明白，这是对她进行了监管、限制和竞争，防止她一家独大，防止她赚取不适当的利润。 这是应该的，而且何熙并不惧怕，即便后面有第二家第三家，她相信也是在她趟出路来以后了，最少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她都提前走了这么久，再怕后来者，那她也太没本事了。 何熙直接点头：“这是应该的。” 说清楚这些后，张俊一改严肃的样子，笑着说：“那就恭喜你了何经理。现在你可以筹办夏国第一家进口二手设备公司了。对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刘司长提，能办的都让他办！谁让他把你弄来了呢？” 一提这个，刘成礼可不好意思了，笑着说：“我检讨，但这个结果我高兴。” 一般这时候，大家都是兴奋的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提条件，甚至根本不好意思提，何熙可不一样，她早就打算好了，这会儿直接一个要求：“那间办公室能给我用吗？” 刘成礼此时此刻心里又有六个字：好家伙，真敢想！ 何熙这意思也太明显了，她是怕自己搬出去租个地方，人家厂子都不信，所以想在这里办公，主要是为了获得大家的信任。 不过这事儿可不行。 刘成礼直接说：“部委是不行，没这个规矩。” 张俊倒是想了想说：“不过你们新公司开张，的确需要一些支持，有合适的地方吗？” 刘成礼自然就不会反对了，考虑一下：“要不，张部长，我记得咱们旁边《内燃机》杂志，倒是有两间空办公室，能不能给他们用，不在咱们院子里，倒是离得近。” 张俊就说：“就那里吧。”然后赶何熙：“赶紧走吧，再留她，这位何经理不知道能提什么问题，老胳膊老腿的，别被她吓着。” 何熙都乐了：“那不能，细水长流我还是懂的。” 结果就被立刻赶出来了。 虽然是“被赶出来”，但一出门，何熙心里就透亮了。 这事儿她早就琢磨的差不多了，人是最关键的，无论是联系国内各厂，还是联络国外二手设备商，都得有合用的人。 孟爱华那边本来就事儿不多，就是收集收集资料信息，用孟爱华的说法是：“我一个高材生，你就让我干这点活，一百块我也不好意思拿好不好？” “你能不能给点活，让我好开口提工资。” 何熙就想着，还是让她来干，通过在樱花国五十天，孟爱华到底的确值得信任。 到时候，招聘，联系国外各大二手设备供应公司，足够她忙得团团转，毕竟人才太少。 其实何熙还是有点喜欢王希的，那孩子年轻但肯干，又是专业的，如果能培养培养，肯定不错。林侯胜也不错，虽然家里有事，但能力很强，又很负责，从不拖拉，何熙也想要。 只是他俩都是部委的人，跑到这种企业，恐怕不会愿意，何熙也没抱多大希望。 现在的问题就在这里，大学包分配，大家都有工作还是带编制的，市场上的人才很少，招聘就很难遇到合适的。 何熙拍拍头，还得四处打听，正愁着就听见有人叫她一声：“何熙！” 何熙抬头一看，是顾孟平。 顾孟平对她说：“我一大早去了国际贸易部周明光那里，刚刚回来。事儿我刚知道，我想跟你聊聊。” 55. 三章合一 开业搞大点！ 顾孟平就站在楼梯上, 这会儿虽然没有人，但部委很忙碌，时刻都可能有人过来, 所以他也没多说：“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何熙笑着说：“恐怕不行，我太忙了，马上过年了，我总不能在京城过吧, 公司的事情我得尽快安排好，饭就不吃了。” “你是想跟我解释今天谣言的事儿吧, 不用的, 原本就是在一起奋斗过, 跟泰斯集团斗智斗勇过的同事，你加班，我也加班, 这么晚了担心我有危险，送我两次，这是你有绅士风度，不过这么传言真是太过分了。” 何熙一脸很生气的样子，“我已经严厉呵斥过传谣的杜大海，并把他送回了规划处, 这事儿应该不会乱传的。放心吧，不会让人误会你的。” 何熙说着，还跟下楼的人让了让地方：“不好意思挡路了。走吧顾处长。” 顾孟平倒是让了让，对方过去了，可他没动，他就站在原地看着何熙。何熙的话再清楚不过，这是明明白白告诉他, 两个人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只是同事。 但不是这样的。 他心里有悸动，他也在努力，但好像时机完全错了。 他原本打算两人多相处，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可他没想到，何熙这么快会申请私人办理二手设备进口公司，而且领导答应了。 石破天惊的事儿，让大家对何熙的背景产生怀疑，明明他什么都没帮，甚至都不知道，但何熙的确背了锅。 何熙的选择没有错，那么强那么厉害的人，凭什么被误解成为别人的附庸呢。 可他呢。 但他知道，这会儿什么都不能说了，他是忍了一会儿才笑了出来：“我还害怕你不高兴，赶紧过来解释，没想到你还安慰我。” “你没事就好，既然忙就不用一起吃饭了。” “我这边工作也多，走吧。” 何熙指了指，“我上楼。拜拜。” 她说完，就跟顾孟平擦肩而过，继续一步步往上走去。六楼，是这座楼的最高一层，她一步步快速而坚定，并没有回头看，顾孟平眼睁睁地看着何熙，就那么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仿佛消失在他的人生中。 直到人没影了，他才收回了目光。 他伸手去摸了摸裤兜，想要掏出烟来抽一支，想找个地方待一待，但是随后才想起来，他根本不抽烟的，他也不能颓废，否则让人看到了肯定又会有什么谣言，既然何熙说了没有，那就得没有。 他抱着资料，就跟没事人一样，回了办公室。 王淑媛和郭一星正在小声说话，看到顾孟平就闭嘴了，不过两个人都在偷偷看他，显然是知道今天八卦的。 顾孟平就跟平常一样，将从周明光那里拿来的合同给了王淑媛：“这是和泰斯的合同，你们看一下，我们这边和哈斯实验室，也按着这个为蓝本。” 郭一星立刻应了。 倒是王淑媛忍不住说了句：“处长，你没见到何熙？” 顾孟平本来拿了水杯准备倒水，手顿了一下，才又流畅的倒下去：“见了，部里这股风气真是该刹一下，什么都能联系到一起。” 王淑媛一脸的惊讶，还想说什么，被郭一星拽了一下，只能闭嘴了。 顾孟平坐在原地机械地写着字，也不知道写的什么，等着大家都起身去吃饭，他才回过神来，他低头看，纸上密密麻麻乱七八糟，跟他的心绪一样。 他将纸团吧团吧扔掉，再也待不住了，这才起身下楼，骑了车子回家。 张姨瞧见他回来都吓一跳，今天可不是休息日，她问了句：“孟平，你不舒服吗？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顾孟平没吭声，而是直接进了屋。 张姨瞧着不好，就给林淑琴打了个电话：“淑琴，孟平不对劲，中午就回来了，我问他他也不吭声。” 林淑琴平日里将儿子看的跟命根子一样，这会儿却镇定的很：“大概是工作上太累了，他这几天总加班，你不用打扰他，炖锅下火的汤，晚上喝就行。” 张姨虽然觉得有点不像，但林淑琴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在多事，连忙挂了电话。 不过路过顾孟平房间的时候，她故意听了听，一点声都没有，这才放了心，可能就是累了想睡觉吧。 何熙上楼后，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楼梯口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看得出顾孟平眼中的隐忍，那一刻何熙觉得自己挺残忍的，直接没给顾孟平开口的机会，就这么将两人的关系定格在了同事上。 但何熙并不后悔，这样也许最好。 这两天没见顾孟平她其实也在想，什么样的伴侣会相伴一生。除了悸动的心，其实还应该有共同的兴趣爱好目标，彼此合拍的性格。 顾孟平不是不好，他能力强，长得帅，出身好，但他的性格与何熙不合适。 他太防备了。 他私下帮忙却不明面承认，他接送无数次却只借口加班同路。 何熙想也许这是出身给他的烙印，他不想留下任何把柄，他在没有把握之前不出手，可何熙不喜欢这样。 这样说，他们还能做朋友，起码比撕破脸强。 等着进了屋，何熙就恢复了原样，屋子里少了杜大海，倒是安静很多，王希和林侯胜都在埋头工作，听见声音，两个人才抬起头。 王希连忙问：“定了吗？” 何熙就点点头：“部委允许我在监督下，开设二手设备进口公司。” 王希直接就乐了：“恭喜恭喜。” 何熙就说：“我的确是挺高兴的，不过你们却是白白帮我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