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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冥君大人。”临川松开朔光,有些忙乱。 朔光手中一空,连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她挤出个笑,看向前方。 “这是何处?” 地下世界不如地上干净纯白,它看起来有些像冥府,远远地看过去只有交错的光影,与摇晃的黑暗。 临川大约还在介怀刚才唐突了朔光,语气有些生硬。 “这是王池。” 朔光一惊:“这就是方才司正所说,魔族唯二与众不同之地?” 临川颔首,也不知是不是光影的缘故,朔光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既然来了,就看看吧。”朔光踏步朝前走去。 “等等——” 朔光顿住脚步,回身。 临川看了朔光一瞬,跨步到她身边。 “这里不似王宫,还是由我为冥君大人引路吧。” 临川带着一贯的笑,但不知为何,朔光觉得他这个笑,些微有些苦。 这地下的世界,就是一片汪洋的湖水,朔光一脚踩下去,很快会荡开一圈圈的涟漪。但朔光并不会掉下去,临川说,这是因为很久以前,魔族君上创建这处时,早为它施展过术法。这种术法朔光也懂,因此,她知,要让此术法千百年地延续下来,施术之人修为当极高深。 “且慢。”朔光正向前走着,临川忽然将她拦住。 朔光微觉诧异,忽见水底冒出两朵水仙,它们沐水而出,开得洁白无瑕。 等浮到了水面,它们骤然变大,到花心大约能站得下一人之时,方才停止生长。 “冥君大人,请。” 朔光踏上其中一朵水仙,临川踏上另一朵。 两人将一站稳,下方湖水便开始翻滚,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旋涡。 水仙仍然浮得平稳,它载着两人,像破浪之船,迅速朝前划去。 也是这一刻,两侧忽起水幕,它们破水而出,直冲到看不见的高处,形成两面晶莹的水墙,水墙周围长出许多的怪石,怪石上头开着清冽的水仙,那一朵朵的水仙,就像一盏盏的灯,用纯白的光芒,将这地底的黑暗照亮。 随着光影愈发明亮,两侧的水墙上,也逐渐开始凝出人形,渐渐化成人的模样,他们大多戴着银冠,身着银袍,依照临川的描述,这应该是魔族之王的装扮。 朔光想起来,司正说过的,所谓王池,就是历代魔族君上的功勋池。 幕帘上映着君王的功名,湖底埋葬着平民的身骨。 “这些,全都是魔族曾经的君上?” “嗯。” “它们是由史官书写么?” “不是,它们会自动生成。” 朔光微觉诧异:“一代君上逝去,这里就会自动记录下他的一生?” 临川摇头:“这里不光只有历史。”他指着旁边一个人形,“还有当代。” 朔光照他指的方向看去,水幕中人生得端庄稳重,倒是有一些王者风范。 “他是当今君上?” “嗯。” “他叫临渊?” 那个人形旁边,写着两个大字:“临渊。” 临川顿了一瞬:“嗯。” “临渊……临川……”朔光看向临川,“你二人,有何渊源?” “没什么渊源,我当年进宫时,君上看我欢喜,便赐了我此名。” “当时的君上,便是临渊么?” 临川摇头:“那时还是他的父亲,他尚为王子。” “这么说,当时的君上,待你,几如储君?” “嗯。”临川似乎有些不悦。 朔光想起他说的从前,他最初进宫时,司命对他评价甚高,想来,君上对他也会因此而欢喜。 可是王权中心,总免不得争权夺势,他在旋涡中心,势必难得独善其身。 至于临渊,从临川进宫的那一刻起,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敌人。 朔光不想挑起他的伤心事,不问了。两人继续往前,临渊的幻影随即暗下去,对应的水墙下那朵水仙,也像被谁摁住了开关,照出的白光也于瞬间熄灭。随后,下一个人形凝出,他就在朔光身边,从遥远的山间逐渐走到她面前。 这个人,看起来与临渊有几分相似。 “他是临渊的父亲,魔族的上一任君上。” 朔光尚未问,临川已说了。 “这幻影……”朔光总觉得有点不对,“是君上生命中,随机选取的一段么?” 临川摇头:“这是他卸任前,最后留下的画面。” “可是他看起来正值壮年。” 如今的仙魔,本也来自凡世,自然也有老弱之分,只是因为修炼的缘故,有些人可以驻颜,有些人可以长生,这才模糊了时间和容颜,但对一个人来说,不管他可以活多久,只要他的生命有终点,他的一生就会像凡人一样,划分成不同的时段,逐渐从幼年走向衰老。 纵是强大如朔光,这些年,也开始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 临川明白她的意思:“魔族的君上,向来是主动隐退。” “为什么?”朔光原以为,魔族和人间一样,掌权之人非死不退。 “因为,魔族素来有个传统,当继承者修为到一定境界,原有的君上便要禅位,将魔族交到下一任君上手中,自此,他们就会离开魔宫,再也不在魔族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