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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顿时被扰乱,顾栖迟回过神,迟疑了一瞬,而后转身朝屋子走去。 推开门,浓郁的血腥气顿时倾泻出来。她眼底暗了暗,袖子里的手攥得紧了些,深吸一口气后稳稳当当地迈了进去。 审讯本就是锦衣卫拿手的活,所以顾栖迟原本也没打算插手,只想着给顾十三顾十四安排好任务后先去郊外的那个木屋里看一看。 可现在这屋里的场景,却是让她……移不开眼了。 一进门,顾栖迟就看到了一团黑红色的东西立在房间中央。 一坨东西悬在刑架一动不动,顾栖迟看了好久,才终于辨认出这就是刚才她拎进来的赵友达。 此时的胖子面容模糊,皮开rou绽。肥肥的手腕、脚腕皆被尖刀贯穿,整个身体被利刃固定;指甲皆数脱落,甲床鲜血淋漓,满面尽是血污,似乎已经陷入昏迷。 木架子已经被鲜血浸成了红色,四周的地上都是粘腻的血迹,时不时上方又有新的鲜血滴落。 顾栖迟在墙角停步,打量着面前的场面,双眸沉了沉,眉头皱得有些紧。 不远处墙角的小厮已经陷入自闭状态,以头抢地缩成一个球,恨不得钻进墙里,小小的背影像是写满了“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迟鉴正对着赵友达,朝夏远摆了摆手,声音听上去有些烦躁: “弄醒。” 夏远闻言打来一盆水,毫不留情地往赵友达头上一浇,他咳嗽几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赵友达已经没有什么气力,可一双眼睛阴鹭得要命,看也不看周围,只死死盯着前面的男人:“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就……就不怕遭报应吗!”他咬紧牙根,苍白的双唇翕动着,从中溢出粘稠的鲜血。 “呵。”迟鉴冷嗤一声,手上的短刀转了一个圈儿。他慢慢走到赵友达的面前,寒光闪过,贴在赵友达耳朵旁边轻柔地划了划。 “嘴还挺硬。” “就是不知道,还能硬上多久。” 他眼中寒光一闪,而后手上突然用力—— 一个皱巴巴的东西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 与此同时,赵友达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吼,五官扭曲,身体剧烈的颤抖。他的左耳已经消失不见,留下一个血淋淋的黑洞,向外汩汩的冒着血。插在他四肢上的利刃更深的没入身体,鲜血如蜿蜒的小溪滑过,一滴一滴落在地面,发出沉郁的哀鸣。 迟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将手上的短刀轻轻一甩,刀身精准插进狭窄的木架子里面。 “我最讨厌别人浪费我的时间。” 迟鉴揉了揉手腕,偏头示意,夏远便在后面开了口:“你今晚在地底见的人是谁,那人给过你什么东西,宣城的六起失踪案你知道多少……这些问题,劝你赶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是一直不开口……我们办法多得是,不会让你歇着的。” “宣城知府若是被揭露出来为官不仁,京城,你这辈子估计也回不去了。”迟鉴漫不经心摩挲着腰间的绣春刀,又抬起胳膊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哦对了,京城赵家对你颇为关爱的赵太爷,听说也就剩一口气了。” “给你一分钟,说还是不说,你自己考虑。” 迟鉴说完话便不再看他。转过身看见站着的顾栖迟,淡淡道:“来了。” “……来了。” 顾栖迟现在的感觉很奇怪。 锦衣卫行刑手段狠辣人尽皆知,迟鉴这个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审讯的本事更是颇为响亮。形容他的词有很多,“冷面阎王”,“心狠手辣”算是其中的高频词,但顾栖迟一直难以把这两个词和面前活的迟鉴对上号。 上班时间泡温泉。 泡温泉的时候伸脖高歌还跑调。 看到甜食就像是狗子看见骨头。 动不动就发呆脸红…… 顾栖迟觉得她没用“傻子”形容他已经很不错了。 可今天的迟鉴,却让她对于民间的形容词有了真正的认知。 原来……他也可以是这样。 狠辣,冷冽,戾气丛生。 和她一样。 一分钟很快就到了,赵友达扯着嗓子惨叫了全程,似乎终于发现他可能真的抗不下去, 他甩了甩额前遮眼的头发,在脸上拉出一条湿漉漉的红线。 “我可以说,但是我有条件。” “条件?” 迟鉴唇角微勾,竟露出一个让人有些无法捉摸的笑来:“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赵知府一张嘴硬的很,不知道赵知府孩子的嘴巴会不会更厉害?”他将手上的短刀擦拭干净,轻轻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赵友达身体猛得一滞,不可置信地望向她。赵友达这个满身污点的恶官,倒算是一个尽职的丈夫和父亲。府中三两个妻妾和子女,是他不为人知的软肋。只可惜,府里的他喜爱的一群妇孺,早已被夏近控制住。 徐江激烈地挣扎,刚刚凝住的血又开始流淌,伤口张开,露出里面红红的嫩rou。 迟鉴也不急,骨节分明的手耐心的的擦拭着绣春刀的刀柄:“说还是不说,全凭赵知府一人做主。” 过了能有半柱香的功夫,他看见赵友达的双目由震怒逐渐空洞,四肢无力的垂下,软沓沓的搭上冰凉的刀把:“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