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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宋千清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整张脸都垮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回逍遥峰再罚我好不好?” “可以。”这点面子她还是要给小徒弟留的,“但是为师的身份你也要守口如瓶。” 为了不暴露,她之前连灵阿剑都不敢用,毕竟她也不是不要脸的,要是被那几个小屁孩知道她就是玄玉仙尊,那她威严何存。 “弟子明白。”两人交换了“给对方留点脸”的重要承诺,姜苑一挥手带他出了芥子空间。 “江师姐!您可算回来了!”快要站成望夫石的段鹤年眼睛一亮,一不小心就抛弃了风度,脚底生风地跑了过来。 “处理的怎么样了?”姜苑问他。 “都疏散他们回去了,此地的事也告知当地官府了,就是......”段鹤年颇为头疼,“就咱们借住那家的方老太,扯着嗓子一直嗷嗷哭,方圆十里的老太太都被她带得哭起来了。” “哦。”姜苑漠然道,“哭累了自然不哭了。” 段鹤年:......也是。 “那我们?”段鹤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回天极,不必再停留。”姜苑道。 “这就回去吗?”段鹤年讶然,“宋师弟的伤怎么办?” “我带着他赶路就是,此地之事已与我等修士无关,日后如何都是个人缘法。”她看了眼一脸纠结的段鹤年,提醒道,“切莫过多沾染凡尘。” 段鹤年嘴角抽了抽,心想之前也不知是谁宁愿挨上一刀也要杀了那个村长。当然,作为一个识时务的俊杰,他很聪明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不过这里的村民都沾染上了因果,现在又没了那魔修邪法,这永宁村恐怕从此就要多灾多祸了。”段鹤年感慨道。 “那也是咎由自取。”一直没说话的宋千清突然开口。 “说得也没错。”段鹤年绕着宋千清看了一圈,“宋师弟,你的伤势如何了?” 宋千清礼貌地笑笑:“已无大碍了。”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段鹤年脸上挂起老气横秋的关切,仿佛一个爱cao心的慈母,“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须知我们修士要是落下病根那比凡人还麻烦的多。你之前都伤成那样了,现在又何苦逞强?还站得那么直,不若师兄背你吧?你放心,我脚程可稳了,还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提醒你吃药。” 宋千清笑容变得勉强:“师兄......不必了。” “什么不必。”段鹤年热情地叫人招架不住,他看着宋千清苍白的脸色就觉得难受,心里升起无穷的责任感,抓起宋千清的手就往自己脖子上挂,“来,师兄背你。” “师兄!”宋千清被他吓得向后一仰,登时就飘出去老远,“真的不必了!” “好吧。”段鹤年颇无奈,露出了一个年轻人就是不懂事的长辈表情,“那你若有不适可要说出来,你现在是伤员,我们都紧着你。” 宋千清深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离他八丈远,绷着脸点了点头。 姜苑在心里快要笑破了肚皮,她清咳了两声强装严肃:“薛盼儿他们呢?” “在方老太家呢。”段鹤年这才想起正事,“江师姐想现在走的话我传讯叫他们过来。” “不。”姜苑却改变了主意,“我们过去吧。” 还没跨进方家的院门,就听到了方老太撕心裂肺的嚎哭声,这老太太嗓音永远如此嘹亮,精力永远如此旺盛,便是痛哭也能哭出一股闹事的架势。 薛盼儿手足无措地哄着被气氛感染一起放声哭泣的阿虎,司徒曜双手抱着剑,把自己站成了一尊头顶喷火的石像。 这场面委实有些滑稽,姜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是没想到有人还能在这样惨绝人寰的环境里笑出来,方老太中气十足的哭声一噎,她停得太快,一下子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哭嗝。 姜苑没有再看她,她摸了摸阿虎白嫩的小脸,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永宁村这些年死了这么多女孩,恐怕没几个人敢把女儿嫁来了吧?” 方老太彻底哭不出声了,她惊恐地瞪大了浑浊的老眼,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姜苑。 这原本就是个封闭偏远的小村子,没有女人敢嫁过来,自然只能村内通婚,通着通着血缘便越来越近,孩子自然也.......越来越不健康。 她扯了扯嘴角,已经看到了这个村子的未来。 “你还有什么留恋之地吗?”她偏头问宋千清。 “没有。”宋千清说。 他的父母亲人,尸骨无存,无坟无茔,他对这个地方再没有一丝留恋。 方老太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浑身抽搐般颤抖了起来。 像是有一道无情地闪电,劈开了她混沌的、刻意埋藏的记忆,她看着宋千清那张俊美的脸,像是看到了地狱里最可怕的恶鬼,她眼泪无知无觉地流下,却再也发不出一声哭音。 那俊美的恶鬼冲她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堪称温良恭俭让的笑容。 “走吧。”他没有再看这里的一切,只把目光停留在姜苑身上,声音压得低而又低,“师尊。” 姜苑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只觉得小徒弟懂事的让人心疼,她想这孩子如此早熟也是有缘由的,虽然宋千清并没有详说他的身世,可仅仅只言片语,就已经可以窥见那惨烈往事的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