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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想要的,只是罗口村的那些日子。”梁泊昭勾了勾唇,看着眼前的女子,一颗心到底是慢慢凉了,灰了,冷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老婆孩子热炕头,自己当年何尝不是求得这样的日子?他上交兵权,甘愿娶民间女子为妻,只盼着做一对白头偕老的庶民夫妻。 而当年,他们又何尝不是这样一对无权无势的夫妻?得来的是什么?得来的是他被朝廷征召苦役,去修建城墙,夫妻分别。而她被张家公子上门欺凌,在灶间轻薄,若非他是定北侯,当真只是个乡野村夫,打伤张家公子,他哪里还有命在?他们夫妻,又怎会有善果? 她一心念着最初的男耕女织,却不记得那些苛捐杂税,民间疾苦,她记得最初的喜悦,却忘记那些衙役深夜进门,将他押送大牢。若非他吐露身份,只怕如今夫妻两早已共赴黄泉,甚至连董家老小都要受到牵连。 他心知,自从暴露身份,回到京师的那一刻起,他再也无法回头。 既然无法回头,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为了不受朝廷欺凌,他不得不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为了保得妻儿,他只有不断变强。 做侯爷时,上面有王爷压着,做王爷时,上面有皇上压着,即便当上了九五之尊,也还是要受前朝旧臣掣肘,甚至无法将发妻立后。 如履薄冰,九死一生拼到如今,走到了万人之上,总算在无人可压制他们,欺凌他们,她却和自己说,她要的不是这种日子。 她不愿做他的皇后。 征战沙场时,他不觉累,受伤流血时,也不觉苦,可直到这一刻,真是倦了。从心底深处衍生而来的倦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离开皇宫,那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就当真是你想要的吗?”梁泊昭声音低哑,黑眸如海。 凝香垂着眼睛,她没有说话,眼睛亦是没什么神采,整个人憔悴而苍白。 梁泊昭收回目光,对着屋外沉声道;“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 “拿纸笔来。” “是。” 眨眼间,便有内侍恭恭敬敬奉上了纸笔,梁泊昭将纸接过,他的笔迹一如当年,犹如铁划银钩,苍劲有力,片刻间,一阕字已是写完。 凝香不解的看着他,梁泊昭没有出声,只将那张纸与封后诏书搁在了一起,而后,离开了长欢殿。 凝香颤着手,在梁泊昭走后打开了那一张纸,那是一张和离书。 她若想走,他愿意成全。 191章 二选其一 “御驾亲征?”永宁听得这四个字,心头顿时一紧。 “皇上说,朝廷连年征战,已是拿不出足够的兵力平叛,自古到今,没有比皇上御驾亲征更能鼓舞士气,即便左相大人与朝臣俱是反对,但皇上却是铁了心,已经下令让兵部准备了。” 永宁微垂双目,没有吭声。 月竹打量着永宁的容色,小心翼翼道;“公主,您说皇上这次御驾亲征,会不会将董妃母女带上?” 永宁看了她一眼,只低声吐出了两个字;“不会。” “为何?上次皇上攻打川渝,可是将董妃母女一直带在身边。”月竹不解。 “再好的情分,也经不起这样消磨。”永宁声音平静,目光看向屋外月色。 月竹闻言,也觉有理,点头道;“这倒也是,董妃有意和皇上疏远,先前在听香水榭,那样久的日子也不曾去元仪殿见皇上一面,奴婢瞧着皇上,对董妃也淡了下来,再不复从前那般宠爱了。” “你只见皇上对董妃不如从前,董妃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永宁声音轻缓,仿似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般;“皇上也是人,既然是人,心总会变,也会累。” 月竹心思一转,轻声道;“公主,听说董妃母女已经从朗园回宫,倒不曾住在听香水榭,而是去了长欢殿居住。那听香水榭,倒也荒废了。” 永宁闻言,心里说不清是何滋味,良久,才言了句;“荒废也罢,修的再像,终究不是家。” 元仪殿的烛火彻夜未熄。 南疆叛乱,北疆胡人再次蠢蠢欲动,梁泊昭下令命镇北将军赵云平即刻开往北疆驻守,自己则是不顾朝臣反对,欲亲自领兵平叛。 他本是武将出身,亦是从马背上得了的天下,如今朝廷虽然兵力不继,但听闻皇上御驾亲征,一些老臣心里还是吃了定心丸,心知梁泊昭亲自出马,平叛自是不在话下,唯独担心皇上的安危。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梁泊昭乃开国之君,膝下又无子嗣,更无储君,又怎能去战场上犯险?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这大乾江山,天下黎民,又能指着谁? 听得大臣侃侃而谈,梁泊昭也不过是言了句;“朕心里有数,自会平安归来。” 见梁泊昭坚持亲征,朝臣终究是闭上了嘴巴,兵部侍郎通宵达旦,安排出兵事宜,元仪殿进进出出,梁泊昭更是诸事缠身,就连太后生辰,也不曾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惹得朝野四下非议,一些谏臣更是上书,直道皇上有违孝道,无法为天下臣民做个表率。 梁泊昭不厌其烦,贬谪了几个谏臣,上书的折子方才渐渐少了下去。 如此,一直忙到出征前一日。 王公公一脸踟蹰,走到梁泊昭面前,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