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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泊昭淡淡笑了,捏了捏媳妇的小脸,低沉着嗓音道了句;“婆婆不喜欢有什么打紧,夫君喜欢不就够了?” 凝香的脸蛋顿时红了,心里却浮起一丝甜意,手指轻轻戳了戳男人的胸膛,嗔道;“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你又胡说。” 梁泊昭攥住她的手指,微微一笑;“我也在和你说正经的,咱们在秦州待不了多久,这几日你随嫂嫂一道给母亲请个安,也就够了。” 凝香想着自己身为儿媳,理应要在婆婆面前尽孝的,于是摇了摇头;“我还是随嫂嫂一块在婆婆那里服侍吧,我是儿媳妇,要尽本分的。” 梁泊昭心知母亲脾气厉害,在他的记忆里,几乎就极少见母亲笑过,又加上父兄之事,母亲对自己满腔怨怼,对儿子尚且如此,对儿媳还能有好颜色?凝香若是在她身边服侍,定是会受不少委屈。 而他这个小娘子又是娇怯怯的性子,即便被人欺负了也只会自己吞下去,让他怎么舍得。 “不用,明天一早给母亲请过安,我带着你去秦州城转转。” 听着夫君如此说来,凝香的眼睛立时就亮了,唇角也是噙上了笑涡,倚在夫君怀里,轻轻点了点脑袋。 梁泊昭抱紧了她的身子,怜她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只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凝香轻轻应着,阖上眼睛,未过多久便是沉沉睡去。待她睡熟,梁泊昭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将她的身子放好,又将被子给她掖实,自己方才走出了屋子。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闲庭漫步中,竟是走到了自己从前的厢房。 这里已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了,本以为院子里早已是杂草丛生,可借着月光看下去,才发觉这里的一切竟是与自己当年离家时毫无二致,一瞧就是被人精心收拾的,他一时心潮起伏,只踏进了旧屋。 他常年戍边,极少回乡,住在这里的日子本就屈指可数。可即便如此,屋子里却是十分整洁,就连他之前看过的兵书,也依旧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前,而墙壁上则是挂着他用过的兵器,刀剑长矛,就连位置也没有变过。 他心头微觉诧异,伸出手在桌前一抹,但觉指尖并无丝毫灰尘,显是每日里都有人前来打扫。 梁泊昭眉心微蹙,就在此时,却听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手持灯盏,推开门后,露出一张娟秀白净的面孔,竟是秦氏。 秦氏压根不曾想到梁泊昭竟会在此,当下就是愣住了,继而转身就走,可骤然想起自己这般未免太过矫情,索性转过身,对着梁泊昭福了福身子,道;“叔叔怎会在此?” 梁泊昭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嫂嫂,当下只回道;“睡不着,便出来转转,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说完,梁泊昭看了秦氏一眼,道;“嫂嫂又怎会在此?” “方才去看了康儿,回屋时见叔叔的旧屋似是有人来过,妾身不放心,就过来看看。”秦氏声音轻柔,语毕则是端过灯盏,对着梁泊昭道;“夜深了,叔叔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瞧着她一身缟素,梁泊昭只觉刺眼,只言道;“这些年,苦了嫂嫂与康儿。” 秦氏摇了摇头,“叔叔言重了,当年是相公有错在先,叔叔大义灭亲,实则却保住了梁氏一脉,妾身心里都明白。” 梁泊昭没有出声。 “母亲年纪大了,未免会有失偏颇,想必再过些时日,定能晓得叔叔的苦心。”秦氏静静的说着,语毕,也不再看梁泊昭,又是轻轻行了一礼,而后离开了屋子。 翌日清晨,凝香起的极早,秦氏已是遣了老妈子端来了热水,凝香洗漱后,见夫君已是在外头候着了,若按规矩,这刚进门的媳妇,头天都是要给婆婆敬茶的,凝香有些忐忑,直到瞧见梁泊昭,心里才微微踏实了些。 两人早饭也没吃,就先去了梁母所在的后院,本以为如昨日那般,梁母依旧不会让他们进屋,可让人诧异的是,今天那大门却是开着的,两人刚进门,就见秦氏正立在下首,服侍着梁母洗漱。 梁母对二人视若无睹,只慢吞吞的匀了面,秦氏沏了一杯茶,递到凝香手中,示意着凝香给梁母送去。 凝香捧着那茶碗,低眉顺眼的走到梁母面前,恭恭敬敬的将茶递到了婆婆面前,小声道;“娘,请喝茶。” 梁母没有瞧她,也没接她的茶水。 凝香的胳膊渐渐酸了,一双小手也是眼见着抖了起来,盖碗里的茶水溅了一些出来,洒在她的手背上,烫红了那一块的肌肤。 梁泊昭眸心暗沉,一语不发的上前,将茶碗从媳妇手中接过,搁在了桌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梁母这才抬起眼皮,向着儿子看去。 梁泊昭面色如故,声音却是不高不低,沉静到了极点;“香儿笨手笨脚,怕是伺候不好母亲,明日里,我便带她回罗口村。” 梁母声音淡然,却透出威势;“你离乡多年,撇下一大家的孤儿寡母,如今才回来几天,就又想走?” “母亲见到儿子,只会心中不快,不妨让儿子离家,母亲眼不见为净。”梁泊昭声音低沉,眉宇间却是刻骨的苦涩。 “放肆!”梁母见儿子出言顶撞,一只手顿时在桌上狠狠一拍,震得那盖碗发出一声脆响。 梁泊昭闭了闭眼眸,再睁眼时,眼底只余一片寂寥,他没有在出声,只拉过凝香的手,转身欲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