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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哒!”夏和易一拳挥来。 赵崇湛一把抓住飞驰而来的劲风,“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呵斥着实大声,夏和易半梦半醒地睁开一条眼缝,不过还辨不辨人是个值得考究的问题,“您怎么了?” 赵崇湛死死攥住她作乱的手,方才一不留神差点被她戳瞎,气得高声怒叱道:“你妄图谋害本王!” 夏和易睡得稀里糊涂的,眼睛又闭上了,摸着大概的地方,拍瓜一样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人跟醉鬼似的说“别怕”,为了安抚他,噘嘴作势想给他呼痛,一呼一呼的,一口就贴上了侧脸,响亮的一声“吧唧”。突然生了变故,梦境应该是随着变了,她笑得如同一位浪荡大爷,提了嗓子高唱一声“赏”,然后继续嘿嘿笑了两声,“小曲儿弹得不错,爷下回来还点你。” 所以她扮男装逛八大胡同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副德行? 赵崇湛猝不及防被她轻薄,激动,又可悲,真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半火烧一半冰浇。 第50章 ◎嘬◎ 亮堂堂的光刺在眼皮上,夏和易浑身绵软,咕哝了声“好亮”,翻身朝向床榻里侧,心里想着上夜的丫鬟该罚了,太阳都挂树梢了才知道要放下帐幔,便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她终于从餍足的饱睡中醒来,水浪缓缓拍打船舷,声音太过助眠,她这一觉睡得浑身舒畅,伸了个懒腰刚想坐起来,才发觉帐幔上拓出个模糊的轮廓,光是坐着的上半身就足够挺拔高大,那宽肩平直,挺出修竹的亭亭气韵。 低缓的声音,如同泉韵,又在诵念佛经。 意识慢慢回笼,夏和易从被窝里爬起来,边爬边想,除了家里早已仙去的老太太,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爱念佛经的人呢,声音低缓深沉,真能叫人听出一种灵魂被涤荡的错觉。 可是往深里琢磨琢磨,她又害怕起来,武宁王此时念佛经,该不是在试着压灭火气,否则就要气得抽她一顿吧? 她一惊,猛地掀开帐幔,跪在榻上行了半个不伦不类的礼,不好意思直视他,讪讪道了声“王爷。” 诵经声停了,他带着一身的寒意转过来,“醒了?” 不疾不徐的口吻中有种要兴师问罪的意味。 夏和易惶惶然地小幅度往墙边缩,眼珠子天上地下地瞅,就是不敢看他,手一会儿摸脸,一会儿抚脖子,吞吞吐吐的,“那个,我……睡着以后,应该,没有,做什么,比较奇怪的事儿……吧?我的丫鬟说我的睡相一向挺好的……” 赵崇湛平直说哦,“你的丫鬟该抠眼珠子了。” 夏和易被他的眼风刮得一噎,他就是换一句该洗眼睛了也好啊,说什么抠眼珠子,怪凶残的。 “我睡相不好吗?”她胡乱瞟着,忽然将眼神落在某一处,恐惧地咽了口唾沫,“我……冒犯您了?” 武宁王的左侧脸颊上,有一块小小的红印。 他本就生得白净,突兀的一块红,显得尤其扎眼。 直觉告诉她,那块红印跟她有脱不了的干系。 糊涂死不如醒着死,夏和易勇敢地打探起罪责,“王爷,您的脸怎么了?” 赵崇湛徐徐将目光看向她,“狗啃的。” 夏和易震悚捂嘴,膝行着退到不能再退,“该不会是我啃的罢?!” 这么一说,有非常模糊的画面从脑海深处翻滚出来,依稀是她在春桥斜街听人弹小曲儿,有人敬上来一碟杏仁豆腐,那杏仁豆腐滑滑嫩嫩吹弹可破,勾得她腹中馋虫大动,立刻伸嘴去嘬,却怎么都嘬不进肚子里,她不信邪,更使了吃奶的劲儿去嘬……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她经历了从惊恐万状到心如死灰的平静,大起大落之后万念俱灰地俯身跪下去,额头贴住手背,“我失了体统,万死难敌罪过,您罚我吧。” 赵崇湛俯视着她敢做敢当的后脑勺,睡得一蓬乱草,“本王真要好好问问你,你是梦到什么了?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抱着本王啃?” 描述得太直白,让夏和易不好意思起来,羞愧地哎呀一声,“您这话说的……” 她抬眼含羞带嗔地瞪了他一眼,赵崇湛也有点不大自然,不过只一瞬,立马恢复了质问的冷脸,“你都好意思做,本王有什么不好意思说?” 夏和易吓得一哆嗦,低下头去,低声坦白从宽道:“杏仁豆腐……” 他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十分明显。 夏和易赶紧狡赖,意图减轻罪责,“都是因为您肤如凝脂,我才犯下这等大错。” “肤如凝脂?”她的措辞引得赵崇湛满面怀疑地抬手摸了摸脸。 夏和易嗯嗯用力点头,“不对吗?您是顶金贵的人,处处都作养得好,我是在夸您。” 他是男人,用肤如凝脂来形容像话吗! 夏和易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她好像又把武宁王气得续不上气了,连忙想着转移话题,联想到皮肤,想起什么似的响亮哦了一声,“对了,您的伤怎么样了?” 赵崇湛都快忘记背上的疼痛了,不过是被乱石擦破一点皮而已,不碍事,但是为了护她才受的伤,她到这早晚才想起来问,连着昨夜的种种,一齐合成一股排山倒海的泄气。 他摆摆手,不欲再说,往门外走去。 夏和易紧跟着下榻,三两下趿拉上鞋,搓着追上去送他,不忘笑道:“我这儿没预备您的换洗衣裳,就不留您洗漱了,待用早膳的时候您别忘了打发人来知会我,我再上您那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