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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来对这种节日没什么感觉,不过随歌要是有兴致,他倒是极其乐意配合点仪式感。 覃朝的碎发扎在脖颈间,随歌觉得有些痒痒的,伸手揉了揉,她知道这人估计是差不多醒了,便偏头问:“今天有空吗?” “嗯,有空。” 身后人没什么犹豫地应声,微蹭着随歌的手心,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随歌手上的动作没停,眼角弯了弯语气细软道:“那阿朝陪我去个地方吧。” 她没说是什么地方,覃朝也不问,只管乐得应好。 元旦出行自是大多数年轻人的选择,云城虽小,却也有不少值得玩儿的地方,著名的几个地方无疑都是人满为患,可对随歌来说没什么影响,毕竟自打来了云城后,元旦这日她一直去的地方还算正常,没那么拥挤。 出租车随着密集的车流缓慢地向着越来越偏的方向开进,那地方远离市区的喧闹,像是藏在了无人寻觅的暗角般。 身旁人一路上也没开口问到底要去什么地方,等真到了地方心下还是有些微愣。 一座看起来气派却又略显凄凉的寺庙耸立,两侧种着四季常青的树,即使到了冬天也少有落叶枯黄,数百级宽幽的阶梯跨坐在庙门前,横在寺门的巨大牌匾上刻着发金色的大字“圆灵寺”。 明明处处彰显气派却又笼着一层凉意,来访的香客少的可怜。 覃朝眉头轻皱,视线若有若无地看了旁边脸色自如的人又收了回来,没多说什么。 随歌被他牵着手,自然地便走上了那长阶梯。 刚进门便碰上了一位穿着五步小衣正在劳作的年轻和尚,见到随歌当即淡笑着,语气很熟稔地问候了句:“您来了。” 随歌也回了个笑,点了点头。 覃朝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举动,眉宇间似乎皱的更加厉害,眼里的暗色也愈发浓重。 两人互相问候完便又各自离开。 覃朝的模样和气质在此处有些显得格格不入,临了添香火的时候,随歌让人站在了门外,自己只身走了进去。 穿着暗色旗袍的身影在台前虔诚行礼,不同于常见的跪拜,随歌立身站着,双手相扣,修长细白的颈微微倾弯,极尽礼数。 她过去不曾信了这种方式,可自从母亲去世,她来了云城后,从邻里口里听说圆灵寺的灵验,她倒也算是找到了心理慰藉。她也未曾求过很确切的愿,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足够灵验,可这四年来从未间断过在这天来此求诚,大概是也坚持着相信吧。 随歌出来后,覃朝脸色恢复如常,像是很随意地提了句:“求了什么?” 她闻言弯唇道:“说出来可就不一定会灵验了,确定还要听吗?” 随歌眼神直应着覃朝,明明是清透的眼神看起来却又像是藏了不少难以捉摸的情绪,那会儿她求了什么呢? 过去三年里她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可今年身旁多了个人陪着,她也贪了心多求了一个愿。 一愿逝亲之慈荣入福里,二愿尚近之郎万事安好。 这一年她尤为期望圆灵寺的光能够肆泄她的求愿。 覃朝敛了敛眼神没再追问,重新拉上了随歌的手。 两人正要离开的时候,穿着祖礼看起来德厚的和尚走了过来,手里攥着串佛珠,语气慢沉: “施主今年可是姻缘灵临?” 圆灵寺来的香客本就不多,随歌又是常来的,自然是有不少人记得她。 来人所列位级要高些,法号安和,随歌第一年来便见过,听见询声后礼貌地回了礼。一旁的覃朝见势也点头示意。 虽没正面地回答那个话,可瞧见两人牵着的手也顿时明了。 面前人蓦然伸出了手递出了两条红绳。 随歌先是没反应过来便又听见老僧苍沉的声音道:“赠予红绳,相连相牵,伴生永存。” 那两条红绳看起来和一般的红绳没什么差别,可仔细瞧来两条红绳各自成条的断处却又刚好是两个可以连接的活结。 随歌顿时便明白了,笑着接下了那两条中的一条,剩下的一条还没来得及让身边人接便看见身旁人礼貌道了谢便自然地接下了,她眼角微扬,再次道了谢。 两人离开后,本在寺院打扫的小和尚走到过来,微伏着身体低声不解问:“寺庙红绳乃是求则得愿,师父此意……” 小和尚没来寺庙几年,可见的都是虔诚祈求红绳的,从未见过师父有主动赠予的,若非真是不解也不会鲁莽地问了这个问题。 身前人沉声笑了笑,手里的珠子翻动了两颗,慢吞却又显得肃重的声音道:“求愿乃是心诚则灵,良缘难觅,得于佛遇,却又甚是事在人为。” 闻言小和尚那阵惑疑得解未解,他似乎是懂了,却又似乎没彻底地懂,未曾涉踏复杂繁乱的情缘里,于他而言,是有些晦涩。 覃朝出了寺门便戴上了那条红绳,动作间显得愈发严谨,眼里的神色也极为认真。 随歌瞧着问道:“你也相信这个吗?” 之所以会问这个,是因为她并不觉得他会是信了这种似虚无又非虚无的寄托,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所以在来寺庙后她并未让他同她一般行礼求愿,可刚才接红绳那下的急促果断与现在的情势让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直觉了。 覃朝听见这话手指微顿,不过也就一两秒的间隙又自然地系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