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神榜 第169节

    亭外小径旁、石头缝里、湖边，到处都长满了翠绿的竹子：高的、矮的；大的、小的。

    竹子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发出“沙沙”轻响。

    金竹？影竹？竹子？吴缺心中突然电光一闪，猛然转头，望向凉亭一角。

    这一角的灰色石头上，长着一株小小的植物，这株植物，通体翠绿，枝节分明，细叶如剑，正是一株小竹子。

    吴缺大步走到这株小竹子前，仔细观察。

    长在石头上的这株小竹子，虽然总共还没吴缺小臂长，但是它遒劲的细根，却深深扎进了灰色石头里，同时在它通体翠绿的表皮下，透出极淡的隐隐金色。

    莫非，这株小小的竹子，就是那神威通天的金竹本体？吴缺眼前一亮。

    于是他伸出手，试着去折这株小竹子的竹叶：竹叶坚硬如钢，纹丝不动。

    他又随手试了试凉亭外的一株竹子，竹叶软软的，应手而折。

    难道真是它！？吴缺又惊又喜。

    他伸手想要将这竹子从石头上拔出来，竹子却一动不动。

    加大了力气，使劲一拔，震得手臂生疼，石头摇晃，竹子却依旧纹丝不动。

    难道要使用空间之力？可是要是把它拔断了怎么办？吴缺顿时踌躇起来。

    他想了想：算了，干脆连那灰色的石头一起收进空间戒指吧。

    于是他伸手按在灰色石头斑斑驳驳的表面上，想连石头带竹子一起收起来。

    要想将一个东西收进空间戒指，首先要用锚力将这东西完全包裹，就像用布或者兽皮把一个东西卷起来一样。

    吴缺释放锚力，准备将这灰色石头卷起来。

    可是锚力一碰到这灰色石头，却“嗖”地一下被这石头吸了进去，吓得他跳脚大叫，猛然缩回右手，奋力收回锚力。

    这到底是什么石头，竟然能吞噬锚力？吴缺愣愣望着那灰色的石头，不敢再轻举妄动。

    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这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定了定神，再次伸手按在石头表面上。

    还是和之前一样，锚力一旦释放，就被这石头迅速吸了进去，根本没法将它包裹起来。

    吴缺咬了咬牙，任凭锚力被它吸入，准备看个究竟。

    这是一个迷蒙的奇异空间，在这空间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旋涡在缓缓旋转。

    正是这个旋涡，吸引着任何靠近石头表面的锚力。

    无数闪着隐隐金光的翠绿细根，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深深扎在这旋涡中。

    吴缺锚力一收，退了回来，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灰色石头和石头内部的旋涡，都是这株小竹子修炼的工具，而且似乎已经和它融为一体了。

    看来这个长在石头上的小东西，就是金竹本体无疑了。

    吴缺伸出双臂，试着去抱这石头，石头并不是特别重，能抱起来。

    可是也不能一直抱着个大石头跑路啊！吴缺想了想，又将它放了下来。

    这个是金竹，那另外那个又是谁？吴缺转头望向凉亭另一角。

    在那块灰色石头上，几片莲叶亭亭玉立，碧绿如盘。

    吴缺走到这块长了莲叶的石头跟前，只见石头上有一个浅浅的凹坑，凹坑中注满了清澈的溪水。

    水中盘曲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莲须，莲须堆上，长了三节连在一起的细藕，每一个藕节上，又各自长出一片长柄莲叶，伸向空中。

    吴缺伸手按在石头表面，锚力延伸。

    果然，这石头内部也是一个迷蒙的空间，空间内同样有一个吸引锚力的旋涡，无数金光隐隐的白色须根从天而降，深深扎在旋涡中。

    这个看来一定是金莲的本体了！

    吴缺收回锚力，望望金莲，又望望金竹，再看看下面的灰石，暗暗猜测：金竹和金莲如此强大，应该是拜这古怪的石头所赐。咦，那两块还没有长植物，那我不是也可以种一些花花草草？

    想到此，吴缺兴奋地走向第三块灰色石头。

    这块石头光秃秃的，虽然没有长任何植物，但是在它顶部却有一些密密麻麻的细孔，看这情形，似乎已经有人曾经种过什么了。

    吴缺用锚力探索，发现这块石头内部虽然也有一个迷蒙的空间，可是却并没有旋涡。

    他又赶紧查看第四块灰石，同样：只有细孔和空间，没有旋涡。

    失望地望着身前石头，吴缺心想：这两块石头，到底曾经种过什么？它们又都到哪去了？

    第255章 二心

    既然种不了花花草草，还是赶紧先把金竹和金莲藏起来吧。

    藏在哪里好呢？吴缺来到凉亭外的小湖边四处观察了下，想到一个办法。

    他将两块灰石从凉亭搬到湖边，用力深深按进地里，然后又在石头表面堆上泥土、碎石和杂草。

    做完这些之后，金竹和金莲都只剩下小小的枝叶露在空中，一眼望去，就是两株毫不起眼的、长在杂草丛中的小植物。

    藏好了金竹和金莲，吴缺不敢走远，于是又回到凉亭。

    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天地寂静无声，吴缺却思潮起伏，心绪难平。

    那个五韵的“星路”一曲，到底有什么魔力，使得整个夜星城星球都陷入了沉睡？脑海中回荡着那奇特的韵律，吴缺不知不觉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古钥琴，平放在身前的石桌上。

    双手从琴弦上如风拂过，古钥琴发出“叮咚”声响。

    琴声入耳，吴缺却立刻皱起了眉头，停下双手：弹的怎么和听到的差这么远？

    再次仔细回忆、感受星路的韵律之后，吴缺又一次波动了琴弦。

    可是琴声依旧莫名滞塞，实在难以入耳。

    吴缺以为是自己尚不熟练的缘故，于是耐着性子，磕磕绊绊地将记忆中的星路勉强弹完。

    弹完一遍之后，他定了定神，又开始弹第二遍。

    令吴缺想不到的是：这第二遍，依旧弹得艰涩无比，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再次弹完，和第一次相比，竟然没有丝毫进步。

    那曲子就在心中回荡，为什么就是弹不出来呢？吴缺顿时牛劲发作，又咬着牙开始弹第三遍。

    没想到这第三遍依旧没有寸进，等他铁青着脸弹出最后一个音符，气得差点把古钥琴摔个粉碎。

    难怪五韵不肯教七羽这曲子，原来真有古怪。吴缺脑海中闪过之前五韵和七羽的对话，心想：难道真要修炼到那什么“二心一韵”才能弹奏这曲子？

    可是五韵所说的“二心”，到底是什么“心”？是“异心”？是“他心”？是“平常心”？还是“无明心”……吴缺开始胡乱猜测。

    无明心？吴缺猛然一愣神，突然想起之前在天颜大鼎里通过那金光无明大道的往事：难道五韵所说的“二心”，指的真是那些无明心念？

    他想了想，决定再试一下，于是凝神专注，开始感受自己的心念。

    当初通过金光无明大道之时，吴缺已经能短时间内将自己的无明心念控制在五个；现在他再次尝试，发现略有进步：能控制在四个了。

    他想要将四个减少到两个，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四个，就是四个，再也不能进一步减少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达到的极限。

    四个无明心念，看来还没达到五韵所说的“二心”境界。哎，“四心”也先试一试吧，说不定可以呢？抱着侥幸的心态，吴缺决定再试弹一次。

    于是他闭上双眼，调整好心态后，心念一起，双手闪动，拂过琴弦。

    “叮叮咚咚……”这曲调，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哎，看来“四心”的境界，依旧弹不了这曲子。吴缺仰天长叹，沮丧地望着身前的古钥琴，终于决定放弃了。

    咦，不对，刚才好像并不是“四心”！？吴缺突然抓住了什么。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低头沉思，仔细回忆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受：四个无明心念，泛起又湮灭，又再泛起，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可是除此四个之外，却又有另外两个主动的持续心念：一个想着弹琴，一个想着要尽力控制自己的无明心念。

    这么说来，在刚才那一瞬间，其实并不是“四心”，而是“六心”；照此推测，难道要将自己的无明心念抑制到一个都没有，才能达到“二心”的境界？

    可是将无明心念抑制到一个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你们叫它金光无明？呵呵，茫茫宇宙，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想要到达这条大道的终点，你以为你，就能这么快到达终点？”之前通过金光无明大道时吞光所说的话，再次在吴缺心中响起。

    虽然还不能明白一个无明心念都没有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根据吞光所说的来看，五韵一定还没达到这境界。

    既然五韵自己都不可能做到，难道她所说的“二心”，并不是指无明心念？

    如果不是指无明心念，那这“二心”，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指那些主动的持续心念！

    猛然想明白了这关键所在，吴缺激动得忘乎所以，纵身一跳，差点将凉亭的屋顶撞出一个大洞。

    他强抑自己激动的心情，坐稳、屏气、凝神，双手一闪，再次奏响了古钥琴。

    吴缺这次弹奏时的双手动作，如果和之前几次相比，毫无主次、君臣之分，看起来格外杂乱无章，就像一个完全不会弹琴的人在胡敲乱打。

    可是当琴声响起后，却又玲珑剔透、行云流水，再没有了之前的滞塞感。

    几个音节之后，吴缺已经完全人琴合一，那喜乐无疆、辉煌灿烂但是又奥妙无穷的星路一曲，终于再次在这天地间奏响。

    原来，通常我们弹琴时，总是说要做到“一心二用”，要同时控制自己的两只手做出不同的动作；可是这星路一曲，要求的却是“二心一用”，按照五韵的说法，就是要“二心一韵”。

    也就是说，要想弹奏这星路一曲，必须要让自己同时产生两个主动的持续心念，这两个心念，分别控制自己的双手各自演奏；在演奏时，这两个心念又需要无时不刻地窃窃私语、无间互动。

    如果“一心二用”练到极致，也许能达到部分“二心一韵”的效果，可是若想要学会这星路一曲，“一心二用”再怎么练都是不够的。

    因为只有“二心一韵”，才能把这星路一曲的“二心”意境充分演绎出来：“一心”至高无上，覆手星辰，翻手日月，在无尽的星河中自由遨游；另“一心”则纯净无暇，道心坚定，日夜兼程，追随着那至高无上的“一心”，在无尽的星河中突飞猛进！

    只不过吴缺不知道的是：普通人再怎么努力，却是永远都达不到这“二心一韵”的境界的。

    因为，一锚一心，普通人都只有一锚，又怎么可能练出“二心”呢？

    第256章 摘星

    双手轻摇，吴缺弹出了星路最后一个音符；神曲已终，天地静谧，只有余音缭绕不绝。

    到底是谁，创作了如此不可思议的神曲？回味着乐曲所描绘的玄妙世界，吴缺心中的敬仰和折服就如同那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虽然已经学会了星路一曲，夜星城却依旧还在沉睡，到底该如何才能唤醒那些陷入“星路梦境”的人们？

    吴缺想了想，决定再弹一次。

    这次他在弹奏的同时，又分出第“三心”：“二心”专注弹奏，这第“三心”则在一旁“围观”、仔细体会、思索曲子中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转折乃至每一个停顿的意义，希望能找到这曲子使人陷入沉睡的奥秘。

    在这“三心二意”的奇特状态下，曲子弹完后，结果沉睡的奥秘没找到，却让他意外发现了曲子中的一些瑕疵。吴缺推测：这些瑕疵，应该并不是原曲的问题，而是五韵演奏时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