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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夏把简宝华的头擦得八成干,便用调好的香脂膏,手中的篦梳细细将根根发丝都用香脂膏护住,这香脂膏用的是冬日的梅花,也不知道小姐是用了什么法子,三个多月过去,犹有暗香浮动。 柒夏是有些艳羡小姐的养护法子,单说这头油香脂膏,用的是腊梅花蕊,四时庄里的温泉,许多的香料与中药,再用香油与牛油制做而成。用的名贵药物让柒夏心惊rou跳,这香脂膏说是用金子制成,也不夸张。 用这样的香脂膏养护而成的头发,黝黑而顺滑,只消轻轻用梳子梳拢,便一泄而下,梳拢得柔顺。 梳拢好了长发,因为沐浴而生的面色的红,也消退了不少,正好穿上外裳。 对襟掐丝海棠上襦,下身是雨过天晴水纹马面裙,银丝走得暗线串在裙面上,行走在室内不大明显,若是在屋外头,有那日光拢下,就可见那丝丝缕缕的银线,如同泠泠水面让人惊艳。 这雨过天晴水纹裙是京都里如今最为名贵不过的衣裙,出自天波阁。这天波阁先前不显,两年在京都一口气推出了三种极其惊艳的布匹,一跃成了京都里夫人最喜欢去的地段。 在这里,买得到东洋舶来成色最好的珠宝,买得到充满异域风情的首饰。异域最好的珠宝、饰物、香料与衣料之类都可以在这里买到,大梁本土也有数不尽的珍品,鳞次栉比,让人眼花缭乱。 天波阁后的主人,旁人只以为是一个外来的行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背后的主人是江宁世子,赵淮之。 坐在水晶镜前,简宝华难得用了螺子黛与口脂,最后在眉心贴上了梅花样式的花钿。 妆容清雅,乍一见只觉得精致些,细细瞧才瞧得出有哪些不同。 忽的听到了有人的声响,简宝华走到了窗边,面上露出浅笑。 “jiejie。”能够跑的这么快的,还能够有谁?穿着火红的小袄,头上戴着瓜皮小帽,走路摇摇晃晃煞是可爱,身后跟着的丫鬟提着裙摆在后面跟着,“小少爷,跑得慢些,仔细跌倒。” 简宝华站在原处,见着简长平推开了门,蹬蹬蹬跑了过来。 “长平。”简宝华对着胖乎乎的简长平伸出手。 简长平熟练地把手递给简宝华,仰着头看到,“大jiejie,好漂亮。” 简宝华牵着简长平到了软榻边,柒夏在给简宝华梳头的时候,她在看一本志怪小说,简长平好奇地拿起了书,“jiejie,你在看什么?” 简长平身后的丫鬟对着简宝华行礼,“大小姐。” “递杯水,缓一缓。”简宝华对着房里的丫鬟嘱咐说道。 丫鬟送颂秋的手中接过水杯,偷偷看着简宝华,大小姐生得好看,性情也好,也难怪自家的小主子与同母的jiejie不亲近,反而亲近大小姐。 简宝华低头看着怀里的胖小子,伸手取下了他的帽子,听着他奶声奶气喊自己大jiejie,心都化了,搂着怀里的小胖墩,温声说道:“晚些时候,我讲给你听。” “大jiejie,为什么不是现在。”简长平抬头看着简宝华,他的浓密长睫如同小扇子一般扇动着。 说起来,简长平虽说与简宝华并非一母同胎,两人却出奇的相似。如同羊乳一般的肌肤,白的在光下发亮,甚至让人有一种晃得睁不开眼之感;圆圆如同杏儿一般的眼,眼尾微微上翘,眼是黑白分明如两丸黑水银养在清池中。 简长平便是肖氏生下的嫡子,从长平两字来看,便知道简延恩希望他能够平安顺遂。可惜简宝珍不大明白长平两个字期待的含义,只觉得弟弟是肖氏的肚子里出来的,简延恩从心底是不看重的。 “jiejie等会就要出门了,回来了同你讲好不好。”简宝华说道,今日里盛装,也是有缘由,今个儿是花朝节,有踏青的习俗。 “平日里也看不到jiejie,好不容易是休沐日。”简长平的声音也有些委屈,孩子的神情写在脸上,写在眼底。 “这一次真的不大方便。”简宝华的手指拂过弟弟的眉,今年的花朝节与往年不一般的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是当今身上的五十生辰。女院、书院要出拜寿的节目,这一次只怕人多手杂,到时候顾不上怀里的孩童。“我无事的时候,多画几本画本好不好?” 简宝华原本以为弟弟会兴高采烈,谁知道他先是一喜,继而是摇摇头。 “怎么了?”简宝华有些不解。 简宝华画画的本事自然是在女院之中学到的,前世并不擅长丹青,因为女院在念黄字班的时候,是有这门课的,便跟着学了,只可惜丹青之道,她并不擅长。最好的成绩也只不过是优良罢了。等到升到了玄字班,可以舍两门课程,简宝华便弃掉了丹青。 在女院之中学到的画画的法子,在简长平这里又用上了,简长平喜欢听自己讲故事,简宝华抽不出那么多的时间,便把知道的有趣的话本内容寥寥数笔勾勒出来,画给弟弟看。 原先只是小打小闹,简宝华自知自己的水准,谁知道被赵淮之看到了,若有所思,“你要不要把你画的话本,集成册子。” 当时还记得自己失笑,“就这样的水准,还要集成画册?” “版刻本就看不清许多细节,你的画笔触简单。”赵淮之摊开了简宝华的画册,指着那寥寥数笔就勾勒的鸭子,“正好适合版刻,也不用担心印花,走了样。故事也是新奇有趣,适合给孩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