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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笺点点头,便不再开口说话。 心里头是莫大的苍凉,世人称她一句简家二小姐,她还真能当自己是简家二姑娘不成? 心里头不舒坦,也要顾着丫鬟。 简宝珍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从胸腔之中发出了一声叹息。 此时另一辆马车之中,周若苒、简宝华和尹馨悦三人在马车之中,赵淮之骑着烈焰,不疾不徐地跟着马车身边。 晚饭是在凌云阁吃的,大半的时候都是周若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着京都里的趣事,“因为十公主入学,女院的规矩也改了。”周若苒掰着指头细数女院的变化,最后就说到了今日的大比,“尹馨悦就是过来大比的,若是中了,就可以入女院了。” 赵淮之原本就知道女院的这一变化,此时看着尹馨悦,“考得如何?” 尹馨悦只能庆幸因为母亲的督促,她还是日日看书,不然这一次的大比当真是没把握,“这次的题不算难。” 题目越简单,只怕越不好筛人。 赵淮之心中这样想着,并没有把话说出口。 “你们两个呢?”赵淮之看着简宝华与周若苒。 “与平日里课业差不多。”周若苒笑道,“我和宝华jiejie都没问题的。” 赵淮之看着简宝华,她对着自己点头,便笑道:“那就好。” 因为赵淮之从江南回来,凌云阁的鳜鱼也入口肥美些。 从凌云阁出来,照例是先送了郡主回府,而后赵淮之看着简宝华,“宝华丫头,同骑?” “好啊。”简宝华笑道。 环着简宝华的腰,伸手牵着烈焰的缰绳。 怕夜风吹得怀中人生寒,红色披风的兜帽也替她拢上,简宝华坐在他的怀中,她软软的身子依着他,仿佛自己是她全部的依靠。 黑靴蹬在马镫上,他的一双腿只是轻轻靠着马腹,让烈焰不急不缓行着。 “你在江南做了什么买卖?”刚刚在饭桌上,赵淮之只是略略带过,此时只有他们两人,他便问道。 赵淮之听到简宝华的发问,面上浅笑,他正想要开口说得,也是他在江南的那些经历。 “我出了一趟海。”赵淮之的声音在夜风里清冷,“做了一桩买卖,晚些时候,这东西就会卖到京都里了。” “做得是什么买卖?” “自鸣钟。” ☆、自鸣钟 “自鸣钟就是看时辰的, 现在用的是沙漏,我出了一趟海,便发现了……”赵淮之娓娓道来, 他如何发现了出海, 发现了这自鸣钟,自鸣钟利用的是钟摆…… 赵淮之担心简宝华不知道自鸣钟是什么, 便详细解释。 出了一趟海, 他见过了平静的海面, 通透的像是一大块的蓝宝,可见着斑斓的珊瑚与五色游鱼;也见过海面上一跃而起的海豚, 水珠儿欢快自它们身上落到了水面上;最难忘是暴雨骤急,狂狼卷着大船像是卷着轻飘飘的叶,在他面前现了无情与狰狞的一面,他甚至以为他会死在海上,幸而他回来了。 把玩简宝华的手指, 她的手指根根笔直如同葱根一般, 肌肤细腻柔软的不可思议。 怀中的女童和表妹差不多的年岁,他却总不能把她真的当做女童。 他与她说的话, 都是只与至交才会说的心底话。 简宝华自从听到自鸣钟三字, 便知道这一次赵淮之是要赚大钱了, 前世走商之人靠着自鸣钟发了一笔横财, 却也因为之后突发的疟病,被判了斩首。 那时候送礼,许多人爱送自鸣钟, 有了自鸣钟后,便不需要听更夫的打更,只消在厅堂之中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时辰。 那个夏日过于潮湿和炎热,滋生蚊虫,有了那疟病之灾,赠送自鸣钟有“送终”的谐音,王胜斩首后,自鸣钟也被做了邪祟,在大梁成了禁物。 “我与东洋人做了交易,今后大梁采买的人,只认我的玉印。”赵淮之说道,“若是私下里卖给了别人,我能让他的钟一台也卖不出去。” “可立下了契约?”简宝华问道。 大梁之地适宜耕种,是耕种之国,加上身份文牒扣得严,讲究的是宗族,讲究的是人脉,讲究许多微妙的平衡,是中庸之道。而东洋依靠的是契约,是律法,讲究的是中正公允不依不偏。对方是大的行当,立下了契约,便不会轻易撕毁约定。 赵淮之矜持颔首,“这是自然。” 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我的身份,就算是在东洋,也是好用的。” 前世行商的王胜,根基太过于浮浅,出了事没有人活络,才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今生的赵淮之是皇室之人,自鸣钟这等好物,就算是疟病再起,也不会成为禁物了。 “这一次我给宫里头也呈上了些,因为有‘送终’的谐音,户部的官职便算是交换,太后那里也赏了我一串佛珠。” 赵淮之说着,左手手腕一抖,一串小叶紫檀佛珠滑至了腕间。 他的手清隽有力,简宝华的手指摸了摸那佛珠,粒粒圆润被把玩出了包浆,显然是太后的心爱之物。 “府里头搁着一匣珠宝,若是你得空了,瞧瞧京都里有什么好看的样式,打一些首饰。”赵淮之说道。 粒粒圆润的珍珠,通透的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等珠宝,他都汇至沉甸甸的小匣子中,准备赠与简宝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