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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你又凭什么去帮他拿回一切呢!” 他问得轻描淡写,可每一句都戳在靖安的痛处上,帝后娇养的女儿,别说手段就连心思都纯白得像一张纸一样,帝王给再多的容宠,也不过是纵容女儿家胡闹,她手中哪有半分实权。 靖安的脸转瞬苍白……怎么会不知道呢,就是清楚的知道他所说的一切,她的每一步才小心翼翼,思量再三。父皇再宠爱她,却不会为了她影响政事,母后固然疼宠她,却也有自己坚守的底线。到了用人的时候她的身边却是连一个心腹都没有,只能仰仗着母亲。 她的骄傲在现实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就像曾经她的绝烈在谢谦之眼中也像笑话一样。 谢谦之冷眼看着她孤立无援的白了一张脸,所有阴暗的心思都被很好的隐藏在温和的表象之下。她不需要生出羽翼,她只需要依靠着他,依赖着他就好。 “靖安,即便我不认同他,但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辅佐他。” “靖安,杏林春宴不远了。” 他不动声色的抛出诱惑和威胁,不出意料的怀里的女子整个人都像绷紧了的弓弦一样,轻轻颤抖。 指甲深深的嵌进rou里,不甘与不安铺天盖地的向靖安汹涌而来。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杏林春宴后,就是各派拉拢人才的时候了,三皇兄的母家是谢家。 以谢谦之之能,蟾宫折桂指日可待,何况他还是知道试题的。 一朝龙潜出渊,谢谦之就再不是能被轻易掌控的了。 谢谦之松开了手,替呆怔着的靖安理了理衣襟,与他咄咄逼人的口气不同,那动作竟是十足的温柔。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她做决定,反正她都要与自己不死不休了,那就是再多恨他一些也无妨了。 多可笑啊,她倾心守护的时候,他不屑一顾;他想温柔以待的时候,她视若无睹。 那就换个方式纠缠吧,不死不休……这样想想也是件值得期待的事呢。 “啪!”她狠狠的打落他的手,光线阴暗的假山后,女子倔强的神情格外夺目。 靖安挣脱出他的怀抱,怒极反笑:“谢谦之,是不是男人都这么贱呢?越是得不到的就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你最不屑的不就是这种人吗?可你看看,你现在和曾经的我有什么两样?” 是啊,他原本就是极为自私的人,是没什么两样,可是靖安,如果不这样,我还有什么可以留住你。云泥有别的身份,国恨家仇的深渊…… 即便这些都不存在,帝后又怎么会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身有残疾的庶子。 “殿下!公主殿下!”宫人们焦急的呼喊远远传来。 靖安看了看依旧沉默的那个人,决然转身,如果说今日之前她还有所犹豫,那么此时谢谦之让她彻底下定决心。 杏林春宴,确实值得期待呢。 “谢谦之,你以为真的非你不可吗?” 靖安回到安宁宫时已是夕阳西下,朱皇后似是精神不济,站在琉璃屏风前略微恍神。 “母后,怎么站在风口前!”靖安急急上前,合上了窗户,有些责备的看了眼伺候的宫人。 “阿羲回来了……”朱皇后应了一句,只是唇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勉强。 她的女儿,眉眼像她,可那挺直的鼻梁、倔强的性子无一不像极了帝王。 察觉到朱皇后有些不对劲,靖安柔声问道:“母后,出什么事了吗?” 朱皇后摇摇头,靖安就手搀扶着她坐到软塌上,皱着眉看向一侧服侍的李姑姑。 “随娘娘陪嫁过来的月娘因为风寒今日过世了。” 月娘,这名字着实陌生了些,但看见母后伤神的模样,靖安还是软语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母后再怎么伤心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啊。” 朱皇后勉强笑了笑,拍拍靖安的手示意自己无事,闻见她身上颇为清苦的酒香:“怎么这样不知轻重?母后让你去重阳宴就是让你喝酒斗嘴去的吗?” 靖安知晓宴上的事怕是早传到朱皇后耳朵里去了,只诺诺的应着。 “你六meimei可是哭着跑回来的,你父皇……”朱皇后的话陡然顿在了这里,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靖安急忙捧过一旁的茶端给她,朱皇后饮了几口,顺了气,可这话却是再也说不下去,只颓然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望着靖安的目光是那样的复杂。 “罢了,李姑姑,去把醒酒汤端来,你也沐浴更衣去吧,那有女孩子家一身的酒气。”朱皇后摆摆手,眼里的惆怅却是化不开的浓重。 “靖安!”母亲的声音是满是无力,犹疑,甚至是有几分无措,只是她亦是满腹心事不曾注意。 “嗯?”她回过头漫不经心的应着,逆着光的脸,失却了一贯的张扬明媚,也让朱皇后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再等等吧,再等等吧…… “没事,你去吧。”母亲的嘴边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慈爱而安详。 后来,靖安不止一次的后悔过,如果当时她停下来,如果她执着的问下去,母亲是不是就会把一切都告诉她,事情就不会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原来,她曾离真相这么近过,只是一个不经意的错身,他们又重新被命运愚弄。 靖安搬回芳华殿是不久后的事情,一来是母后的身子有所好转,二来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一直和父皇犟下去。重阳之后,阿颜就一直很忙,忙到几回在安宁宫请安遇见,也只是匆匆打个照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