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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夫人的脸色也不似从前那般平稳,坐在床前的圆墩上,目光望着床上的顾迢,手握着佛珠,像是在平自己的心,听到顾无忧的话,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的说道:“你来了。” “太医说了,你二姐没事。” 想起一事,又同人说道:“你都是出嫁的人了,便是七郎再疼你,也没有家里一有点事就赶着回来的道理,如今你二姐既然没事,就回去吧。” “祖母......” “回去。”顾老夫人平日虽然少言寡语,可要是发了话,便一向说一不二,“你们也都下去。” 顾无忧还要开口。 顾瑜走上前,拉着她的胳膊,摇了摇头。 顾无忧没了办法,只好低低应了一声,跟着傅绛等人往外头退去,等到她们走后,顾老夫人仍旧捻着佛珠看着床上的顾迢,头也不回地问红着眼眶站在一旁的秋月,“到底怎么回事?” 秋月不敢隐瞒,哽咽道:“今早我陪着小姐去外头,正好路过长平公主府,小姐听了一些话,回来,回来就......” 能是些什么话? 左右不过是说沈绍和长平公主般配的话。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顾迢,哑声说道:“真是......冤孽!”手中佛珠未停,她似是定了主意,沉声说道:“等她醒来,你们就去凤阳吧,她外祖母早些时候就递来信,正好你们也去那边散散心,以后若是没别的事,你们就,就别再回来了。” “这......” 秋月有些犹豫,“只怕小姐不肯。” “难不成就让她待在京城,日日听着那起子闲话,再跟今天一样?她这身子还能经受几次?”顾老夫人第一次发了火,吓得秋月直接跪在地上,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顾迢叹道:“起来吧,等她醒来,我亲自和她说。” “以前我是舍不得,想着凤阳路远,如今便是再不舍得也得舍了。” “我已经送走了她爹娘,不想再眼睁睁看着她先我一步走了。” “......老夫人。”秋月红了眼。 顾老夫人摇摇头,没再说,只是沉默地看着顾迢,不知坐了多久,这才起身离开。 等到顾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了,她睡了一天,口干舌燥,眼睛还未睁开便低声呢喃道:“水。” 屋子里有轻微的动静,没一会就有一盏温水递到自己唇边。 顾迢喝了好几口,等到喉咙润了,这才睁开眼......屋子里只点着几根烛火,光线并不算明亮,估摸是怕太亮,她睡不好。 可即使如此,她也瞧清了床边的那个身影。 那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睁开眼睛,替她擦拭唇边水渍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跟顾迢撞上了,修长的手指微颤,沈绍抿着唇,低头收回手,而后哑着声音说道:“我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 顾迢看着他,在一瞬地呆怔后,轻轻叹道:“你不该来的。” 沈绍抿着唇,不说话,把手中的茶盏放到高几上,这才看着她,低声说道:“我问过太医,你这个病就是因为大悲大喜,心绪不稳,才会突然晕倒。” “顾迢,” 他沉声,“到底是什么让你心绪不稳?” 无人回答。 顾迢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沈绍似乎也没想要她的回答,前话刚落便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你那次发病是因为韩家的事,可后来韩家举家离开京城,你也没什么表示,可见你对韩子谦的情分也就那样。” “顾迢,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他的眼睛突然有些明亮。 顾迢看着他沉默半响,才哑声说道:“沈绍,你快成婚了,你该关心在乎的是长平公主,你未来的妻子,而不是我。” 沈绍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和你说过的,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一句话,我就可以抛弃一切......”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顾迢,不同面对外人时,看不见底的幽深,此时他的眼中满是希冀,“阿迢,说你爱我。” “我只要你一句话。” 昏暗光线下,顾迢似乎被沈绍眼中的灼热燃烧到了,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有那么一刹那,她想不顾一切抱住他......想和从前一样,叫他玉谦哥哥。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顾迢藏在被子里的两只手紧紧攥着,尖锐的指甲压着手心的皮rou,她用这样的刺痛感来唤醒自己。 一如当年。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我不爱你。” 不顾他眼中突如其来的伤痛,顾迢冷硬出声,她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让沈绍无话可说,此时目光冰冷地看着他,言语冷厉,“沈绍,你到底还想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已经是钦定的驸马,很快就要娶妻了,你现在和我纠缠,若是传出去,你置我的名声于何地?又想置我顾家于何地?” “我底下还有几个弟弟meimei还未婚嫁,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有没有为我,为我的家人考虑过?”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没有一丝避让,等说完,见他眼中的光亮全都熄灭,似乎不愿再同他说半句话,背过身,闭着眼睛,开始赶人,“你走吧。” “希望你看在我们从前好过的份上,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沈绍的双手垂落在身子两侧,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个背影,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哑声说道:“......对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