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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侯府请来的先救急的大夫来了,芳阳县主招呼大夫赶紧给沈思洲看诊,于是沈思洲在仆役的搀扶下离开了这个混乱之所。 走的时候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他本来可以不用受伤的,是因为受了她的连累,他一定是心里生气才会这么冷淡。 崔白菀紧咬下唇,愣忪在原地,夜风吹紧,衣衫裹出她纤瘦身形,显得无比可怜。 有人见美人伤心,忍不住怜香惜玉,打抱不平道:“孙姑娘下手也太重了吧。” “是呀,我看就应该报官,让京兆尹来处理。” 众人言说纷纷,孙馥仪使劲摇头,她捂着耳朵,口中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这是在侯府出的事,理应由定远侯处理。因为定远侯夫人刚出月子,刚刚也受了惊吓,便先带小公子离开了。 定远侯双手轻拍两声,众人都安静下来等候他的指示,他道:“这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孙姑娘和崔姑娘想必都受了惊吓,还是先行回府休息,明日再议吧。” 一方是太仆寺少卿之女,一方是翰林学士之女,定远侯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没有实权在手,哪一方都不想得罪,便想和和稀泥,大事化了。 有人颇有微词,但碍于定远侯已经发话了,便不好再说什么。 崔白菀面色一寒,刚要开口,却被人抢了先。 芳阳县主向前一步站了出来,对定远侯道:“既然七皇叔不管,那侄女便越俎代庖,要来管一管。” 她爹是最受当今皇帝信任的静王爷,有实权在手,一点都不惧怕得罪了哪一方,整个现场也找不到比芳阳更适合主持定夺的人了。 定远侯乐得甩掉这个烫手麻烦:“既如此,那就芳阳来断吧。” 芳阳县主乜视半伏于地的孙馥仪一眼,眼神中满是厌恶,口中喝道:“来人,把孙馥仪给我捆起来,明日送去京兆府!” 这是要送去见官了! 孙馥仪一听要见官,口中叫嚷道:“我不去我不去,你们放开我。” 她双手挣扎,双腿乱蹬,家丁们一时拿她无法,只能眼神请求县主的指示。 芳阳正在气头上,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把她绑起来!” 宣如霜看不下去了,站在孙馥仪面前道:“县主,馥仪她只是无心之失,还望县主三思,给馥仪一个改过的机会。” 崔白菀在一旁凉凉道:“无心之失便是刺中了当朝会元的胳膊吗?” 话中带着寒刺,扎得宣如霜一哽。她心中微恼,轻瞥崔白菀一眼,不明白淡然无争的崔白菀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针尖嘴利,明明又没有刺中她,何必这么小气。 芳阳县主也道:“霜jiejie,今日非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这孙馥仪实在是胆大妄为,我必须送她去见官。” 芳阳铁了心要捆孙馥仪,宣如霜不能当众与她叫板,偷偷眼神求助站在一旁的裴淳。 裴淳玉身长立,手中转着那把玉骨折扇,眉眼冷冽,竟是丝毫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宣如霜双眸一暗,最终还是无奈地退到了一边。 眼见那些下人又拿来了绳索要捆住她,孙馥仪吓得大喊道:“季盛哥哥快来救我,我不要去见官!” 她仓皇四望,拉着隐觅在人群中的一个男子的手,殷殷道:“季盛哥哥你快跟县主说,我不想去牢狱。” 那人居然真的就是廖季盛。 廖季盛被她拽出人群,面色尴尬,一把甩开她,道:“我与孙姑娘素不相识,孙姑娘干什么要拉着我。” 孙馥仪始料未及,被推得连退好几步,她满脸不敢相信:“你说你不认识我?你居然说你不认识我!” 廖季盛呵斥道:“我向来洁身自好,还请孙姑娘不要污我清白!” 孙馥仪满眼蓄泪:“你之前与我的那些月下盟誓难道都是假的不成?”她转头死死盯住崔白菀,恨恨道,“我知道,都是这个狐媚子勾引的你,才让你变了心!” 廖季盛看了一眼崔白菀,又慌忙移开眼睛:“我与崔姑娘更是素不相识,你别乱说。” “我看到你给她写的红笺了!我知道你突然反悔不愿意娶我就是因为她勾引的你!”孙馥仪从怀中掏出几张桃花小笺摔在廖季盛身上,“我偷偷藏了几张,你还骗我!” 廖季盛赶紧后退,躲开那几张笺纸,羞恼道:“泼妇,泼妇。” 有好事者趁机捡起那几张小笺,一边看还一边念出来:“吾爱卿卿,见信如唔。思不能寐,奈佳人何……” 一字一句,皆是情热羞语。不少女子面红耳赤,以扇遮面。 崔白菀淡声道:“我从未受过廖公子的信件,想必孙姑娘是认错人了。” 孙馥仪指着她:“你还不承认!” “从未做过的事情,又怎么承认。”崔白菀与她对视,眼神不闪不避。 晶润莹润的眼眸里像是盛满了粼粼水光,折射着悬挂的灯笼辉光,煌煌明晰,如同琉璃玉石般剔透,看上去纯净无暇。 念信的人问道:“这上面只有廖公子的落款,没有崔姑娘的名字,孙姑娘又是怎么断定的?” 崔白菀看着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沾惹上这个麻烦事的。 只听孙馥仪答:“虽然没有名字,但是季盛哥哥身边的小厮有一次说漏了嘴,说是给一位‘菀姑娘’送信。这上京城适龄的姑娘里,名字带‘菀’的可不就只有崔白菀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