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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画闻言,走到窗户旁,将方方正正的窗户支了起来。 清风徐徐吹进窗内,细碎的阳光照在地面上,一切都看起来刚刚好。 黎画看着那抹阳光,微微失神。 他并不想打破这种平衡的关系,因为他受制于契约,又不希望伤害到宋鼎鼎。 而制衡这段关系的关键,便在于裴名。 或许他在山上,听到裴名同意让她上药时,下意识帮裴名说话,并不是为了裴名,而是为了他自己。 若是裴名暴露了身份,那他这个帮凶也就会浮于水面,即便他是无奈为之,阿鼎也一定不会原谅他。 可不管怎么样,骗局终究是骗局,纸也终究包不住火。 黎画沉默着,深吸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直直望着裴名,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宋鼎鼎揭开了裴名手掌上层层包裹的纱布,他不知在掌心上缠绕了多少层,起初洁白的纱布褪去,便露出了被鲜血染红的纱布。 他们离开清平山庄,也有两日多了,按理来说,他的伤口应该凝血结痂了才对。 但她揭开纱布,看到的掌心却是血淋淋的,那被钉子穿透的窟窿里,露出鲜嫩的血rou。 黏稠的血液渗透进皮肤纹理中,像是绽放的红色曼珠沙华,妖冶艳丽。 她忍不住蹙起眉:“你的手……” 黎画听见她迟疑的嗓音,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下意识朝着他的手掌看去。 在看到那掌心指甲盖大的血窟窿时,他微微怔愣住。 这是怎么回事? 裴名不是已经将伤口愈合了? 难不成,这也是障目术? 黎画凑近了床榻,当他嗅到血液的铁腥味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并不是障目之术。 障目术只能障目,血液的味道却是做不了假。 若是如此,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性——裴名在他们来之前,用利器再一次戳穿了手掌。 黎画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要是他不想让宋鼎鼎上药,直接拒绝便是了,何苦要自残? 难道就是因为想见她吗? 毕竟宋鼎鼎还在这里,黎画就算满心疑惑,也不敢在这时候问出来。 裴名唇色苍白,嗓音没什么起伏:“方才沐浴时沾了水,觉得疼,便挠了挠。” 他说的理直气壮,倒让宋鼎鼎有些无话可说。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裴名昨日给她的瓷瓶,并着她原先种的草药,掺杂在一起,覆在了他血淋淋的伤口上。 她一边敷药,感受到指尖冰冷的触感,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两个破碎的画面,野花,断崖,月光……这些陌生的记忆,都是些什么? 宋鼎鼎上药的动作一顿,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腰后的伤口。 原来疼到走路都直不起腰,可今日一整日竟然都没有疼痛过,以至于到现在,她才恍惚想起自己腰后有剑伤的事。 她将一只手臂绕到身后,隔着薄薄一层绫衣,轻抚过腰后的剑伤。 平滑得不可思议,甚至连疤痕的坑洼都没有,就像是从未受过伤之前的样子。 宋鼎鼎隐约记得,昨夜无臧道君好像来过她的房间,但再仔细想,便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难道,她腰后的伤口,是无臧道君帮忙愈合的? 宋鼎鼎迟疑着,抬起头看向黎画:“师父,我想见见无臧道君,你能叫他出来吗?” 黎画被口水呛得直咳嗽,他也不知道,她上着上着药,怎么就突然想起了无臧道君。 裴名手上的伤口若是真的,那即便他化出分.身来,分.身的手掌上,也会落有一模一样的伤口。 宋鼎鼎观察力极强,若是让她看到了伤口,依着她聪慧的性子,定是能一眼看穿两者之间的关系。 霎时间,后背渗出一身的冷汗,黎画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到说话都磕磕巴巴:“现,现在吗?” 宋鼎鼎点头:“对,就现在。” 第70章 七十个鼎 ◎喜欢(二更合一)◎ 黎画不希望裴名暴露身份。 宋鼎鼎本就知道他跟无臧道君有关系, 届时她要是再知道了裴名就是无臧道君,定然会觉得他在帮裴名隐藏身份,都是一伙的骗子。 即便纸包不住火, 可最起码,此时此刻他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他轻吐出一口气, 正要拒绝, 却听见榻边传来一道淡淡的嗓音:“阿鼎,你为何要现在见他?” 这道声线略显漫不经心,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但黎画却从中听出了不易察觉的试探。 为什么要试探宋鼎鼎? 黎画皱起眉, 总觉得裴名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我后腰上的剑伤,似乎在一夜之间愈合了。我隐约记得昨夜见过无臧道君,我觉得可能是他帮了我。” 宋鼎鼎话音刚落, 便听裴名问道:“所以, 你见他是想询问昨夜都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她摇头, 视线缓缓落在他沾染着鲜血的双手上:“我想请他帮忙,愈合你手上的伤口。” 天气炎热, 本来伤口就不易愈合, 他伤得严重还又沾了水, 即便她小心处理过伤口, 也难免会化脓感染。 就算裴名命硬, 可以咬牙撑过去,那他也得吃不少苦头。 如果无臧道君可以帮他愈合手上的伤口, 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