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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过打蛋器,学着她的模样,沿着一个方向打动着蛋霜,而她便站在他身旁,见蛋霜打发至差不多时,便往里加些细砂糖。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院子里树上的蝉鸣声阵阵,明月当空照,夜风舒缓的拂过额间碎发,内心一片宁静。 当蛋霜打发至提起打蛋器,蛋白可以拉出直立的小三角时,宋鼎鼎从他手里接过了打发好的蛋白,分三次将蛋白添加进蛋黄糊糊里。 待搅拌均匀后,她用竹篾编织出一个圆形模具,倒入蛋糕糊,放进厚土砖和砂浆裹成的圆拱形面包烤炉里。 宋鼎鼎蹲不下身子去,烧火的活便又落在了裴名身上。 他幼时跟随名义上的母亲,学的是如何烹茶温酒,以及礼乐射御书数等风雅之事。 再大些就被囚在地窖里,直至被剜去心脏后,他每日想的便是如何见到裴渊,然而日夜不眠的修炼。 这还是裴名第一次近庖厨,看着面包烤炉里黑乎乎的炭,微微眯起眼眸:“怎么烧?” 这是他进了厨房之后,对宋鼎鼎说过的第一句话。 她愣了一下,拿起火折子吹了吹,待顶部燃起火,她将火折子递给裴名:“放进去,点燃黑炭就可以了。” 说罢,宋鼎鼎又补充了一句:“火不要太大,要文火细烤。” 裴名接过火折子,扔进烤炉底部,没点燃黑炭,倒是连火折子都熄灭了。 他拾回火折子,学着宋鼎鼎的样子吹燃火折子,重新扔进烤炉,然而又一次熄灭了。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见他面无表情的翻过手掌,掌心中骤然燃起一簇焰火,‘哄’的一声扔进了烤炉底。 宋鼎鼎:“……” 她咽了咽口水,听见面包烤炉里传来噼里啪啦火炭燃烧的声音,小声提醒道:“也许,火可以再小一点点?” 裴名抬起黑眸:“怎么小?” 她指着面包烤炉旁的小铁锨:“用这个铲子,把炭火铲出来一些。” 宋鼎鼎想了想,道:“还是我来吧。” 她正要忍痛蹲下身子,便见他动作麻利的拿起小铁铲,将炭铲出来了一小部分:“我可以。” 见裴名做得有模有样,她夸赞一句:“裴小姐好棒。” 听见这句近乎哄小孩的语调,裴名眼眸微垂,挑了挑唇,似乎是在无声的笑她幼稚。 宋鼎鼎观察片刻,走到案板前,用面粉添水揉起了面团。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嗅到空气中隐隐的蛋糕香气,掐着时间差不多,用铁锅烧起了水。 水微沸之时,她在锅中磕入荷包蛋,而后将手擀一根长长的面条下入锅中。 在碗里加少许酱油、鸡精和盐,待面条煮熟,铁勺舀一勺白面汤水倒进碗里,捞出面条,淋上香油和葱花,便是一碗香气扑鼻的长寿面。 这边长寿面煮好,那边的蛋糕坯子也烤好了,宋鼎鼎将黄油、糖粉和牛奶打发调制出奶油,用就餐的小银刀在蛋糕胚子上抹匀奶油。 整个厨房都飘散着淡淡的香气,连夜风中都是香喷喷的蛋糕味。 宋鼎鼎用慈悲将蜡烛削细,插在蛋糕中央,再点燃蜡烛,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向裴名。 她想起系统警告的双倍惩罚,心底一横,拍手唱道:“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 宋鼎鼎唱之前觉得,只要她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但唱歌过程中,还是忍不住脚趾抓地,仿佛下一刻就能扣出一座海岛。 倒是裴名没什么反应,只是手臂撑着下颌,偏着头凝望着她。 她咬牙唱完最后一句‘祝你生辰快乐’,抬头对视上裴名的黑眸,指着蛋糕上的蜡烛道:“裴小姐,许个愿吧。” 他问道:“许下了愿望,就能实现?” 宋鼎鼎点头:“当然啦,只要许完愿把蜡烛吹灭,上天就会帮你实现愿望!” 其实愿望能不能实现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许愿时带有的这份喜悦的心情。 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能算是所谓的终身难忘,便只能尽自己所能,希望能让他感受到快乐。 裴名道:“那我许愿了。” 她正要点头,便听见他淡淡的嗓音:“我希望,阿鼎能爱上我。” 宋鼎鼎:“……” “裴小姐,换一个愿望吧。”她沉默良久,别过头,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裴名垂着眼,看向蛋糕上左右摇曳的烛火,须臾,吹灭了蜡烛。 见他吹灭蜡烛,她好奇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说罢,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说过‘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这句话,连忙道:“不要说出来,我就随口问问。” 裴名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宋鼎鼎切了一块蛋糕,放在盘子里,推到他面前:“尝尝味道怎么样。” 骨节明晰的手指执着银叉子,挑了一小口蛋糕,放进了齿间。 蛋糕烤的松软细腻,搭配上冰凉的淡奶油,入口清甜,微微冰滑,绵密的口感在齿间悠悠回旋。 裴名嗜甜,从小便爱吃甜糕,自从十三岁遇见宋鼎鼎后,便再也没吃过甜的东西。 时隔多年,重新回味甜意,却是没了最初的心境,只觉得这甜味可有可无——有了便吃两口,若是没有,不吃也没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