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当老师 第10节

    这个可以有。

    这个录音机外壳是金属材料，不是塑料，有些大，还挺沉的。

    *

    林舒月两手空空地去买了一些菜、调料、水果，再提着这些东西回到学校。

    宿舍楼前，已经先一步回校的贺老师提着录音机，朝她扬了扬首：“刘校长已经把事情处理完毕，不过他有事出学校了，估计晚上开会时再与你说。”

    林舒月赶紧道谢：“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他把录音机继续拎着，跟在她身后，“你先去开门，我给你拎着。”。

    “哦。”

    开好外门，把食材放在炉子旁边的案台上，这才接过了贺天市手里的录音机。

    “走了。”他说着，转身时，又说，“林老师，你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林舒月摇摇头：“我在乡中的时候，教的班是尖子班，挑的学生没这么调皮。”

    贺天市若有所思地说：“也是，怪不得了。”

    他喃喃着离开去，林舒月把录音机放屋子里，折回到厨房，卷起袖子，准备做rou酱。

    两天没有来，炉子还剩下一点儿红灰，还好放了一些木炭和新的蜂窝煤进去后，又燃起来了。林舒月顺利地把rou酱煮了出来，盛在带盖的搪瓷大碗里，又下了一些面条，拌着吃。

    晚上的例会，主管教学的刘启祥副校长果然把赌饭票的事公布了出来。

    “今天上午，在男生宿舍抓到了几个同学赌饭票，都是初二的，每个班都有人参与，带头的人他们没有招出来，那就是每个人都是带头，希望各班主任回去好好管教一下，我把名单念一下……”

    林舒月虽然觉得面子上无光，但是这次四个班级都有同学涉及，林舒月心里有些平衡，但依然很生气，这次赌饭票的，自己班里出了三个同学，彭涛、李峰、范起文，全都是金刚。此外，4班的那个反派雷东平也在其中。

    散会过后，林舒月去教室，在窗户外暗中观察了一番。

    发觉窗外有人后，教室里落针可闻，林舒月走到第三排彭涛的桌前，敲了一下他的桌面：“出来一下。”

    彭涛这个人，个子中等，一脸的调皮相，明明看起来不是傻相与轴相，不知为何不求上进，考进来的成绩排在一堆学霸中间，为什么会堕落成这个样子，林舒月也很想知道。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班的班主作也在找各自班里的学生，或在走廊，或在楼道上谈话。林舒月进了办公室，坐在了凳子上，让他站在一旁。

    她十分严肃地问：“你今天做什么了，说说看？”

    彭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赌饭票被抓了。”

    “输了还是赢了？”

    彭涛一愣，没有料到老师会这样问。

    林舒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问，不过都已经问出了口，覆水难收，只好继续故作镇定。

    “输了。”

    “输给谁了？”

    “雷东平，大部分的饭票都是他赢走了。”

    “这个局是他组的吧？”

    彭涛觉得很奇怪，因为之前的班主任，好像从来不会走这一套，他性子不是纯坏，又有一些小聪明，觉得在老师面前认错态度要好，便点了点头，说：“当时几个宿舍里人不多，他就组了起来。”

    林舒月不知为何，一怒之下一拍桌子，吓了彭涛一跳。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连这种庄家套路都识不破，以后你是打算把你家里满仓的谷米都输给他，把家里老宅也输给他吗？”

    林舒月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一直很严肃，彭涛战术性地沉默下来。

    “你的学号前后是陆泽端、许静、周子楚等人，看看他们的成绩再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你不觉得羞耻吗？”

    “什么原因？你给我总结总结！”林舒月又敲了敲桌子。虽说有演的成分，但是也有自己真实愤怒和不解的心情成分。

    彭涛抿抿唇，最后闷哼道：“因为会考的时候我作弊了，当时陆泽端坐我前面，我抄了他几道题。”

    “什么？！”

    “……”

    林舒月简直无言以对。

    “所以你就打算摆烂到底吗？”

    啥，彭涛愣了愣，林舒月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词是未来的流行语，没好气地说：“听不懂就算了，去叫李峰进来。”

    彭涛又愣住了：“就这样？都不多批评两句么？”

    林舒月又好气又好笑，努力好久才忍住没笑出来，脸一崩：“赶紧去！”

    作者有话说：

    有点儿郁闷，这一章原本是25号才发的，结果存草稿存到一千多字，在24号误发了出来，只好又补了1000多字进来

    第十一章

    话说李峰这个人，林舒月也有些弄不懂他，明明生得一副好皮囊，看起来很清秀，怎么就想不开，要去做混子。中二的叛逆威力果然有这么大么？

    林舒月跟他谈话的过程中，问一句，他都是用极简短的言语怼回来。

    比如：“对你今天做的事，有什么想说的？”

    “无话可说。”

    “你看起来并不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怎么就要沾染这种恶习？”

    “不知道。”

    或者以沉默对待。

    有种破罐子破摔即视感。

    林舒月有些弄不懂他的性格，但是对他这种态度更是生气，不禁怒道：“你长得这么帅，干出来的事，可一点儿都不帅！能不能别浪费了你的长相？”

    他听着，似乎有在憋笑。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么？”林舒月真的非常恨铁不成钢，又说道，“你们这几个人，打牌打不过人家，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不说，还分不出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把优势发扬光大，弥补劣势带来的不足，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个个都决定躺平任嘲，决定摆烂了？全然没有半分少年气，都不考虑将来么！”

    李峰被她这一番话唬得一愣一愣。

    因为，林老师教训人的说话风格实在太特别了，有几句用语无比新鲜，新鲜中透着几分诙谐，但细想一番，又发觉非常贴切，人生好像是这么回事……并且好像在其他老师口中根本没有听见过。

    之前他们这拨人干了什么事被老师教训时，老师的用词都非常简单直接，且还有几分粗鲁，是让人一听就反感的，心一旦生逆反，便越发对着干。

    林舒月一通输出完毕，却不想再说下去，表情继续严肃起来：“你先回去，让范起文过来。”

    李峰愣愣地点头：“噢。”

    不一会儿，范起文走了进来。

    范起文这个人就是典型的荷尔蒙过旺，不仅表现在他的性格上，平时说话嗓门最大，最日天日地的是他，也表现在他的脸上，一脸的青春痘。

    唉，林舒月谈话时，都不敢直视他的脸。

    而且他好像有些轻视林舒月，没有把这位老师放在眼里。

    林舒月训完前面两个人，已经没有精力跟他缠斗，只问他：“你把事情经过跟我说一遍。”

    他叛逆地说：“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是在挑战权威？

    林舒月冷笑一声：“还是说你缺乏复述事情经过的能力？语言组织能力不行？”

    他好似被刺激到了，眉头拧起，明显有些不悦。

    “简单要说一下赌饭票的经过。”林舒月又严肃地重复了一遍。

    迫于老师的权威压力，范起文这才断续说道：“我回宿舍的时候，看到他们坐在床上赌饭票，一时看得上瘾，就自己也参与了。”

    “就这样？”

    “嗯。”

    “也就是说，你是禁不住诱惑，看到他们在赌饭票，自己也加入赌局？”

    “嗯。”范起文闷声回道。

    林舒月真的是快气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快来了，她已经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和心态，架不住这些学生一个比一个烂。明明也不是完全没救，甚至有的还有自己的特色。就连范起文长得虽然不帅，但是他的嗓音其实是不错的，林小敏曾经跟他一个班，说他唱歌很好听，估计是进入青春期，一脸痘，人也变得没自信了，所以就走上了歪路……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怎么人家在学习的时候你不会受到诱惑去学习？人家在背单词的时候，你不会受诱惑多背几个单词，人家在人家一赌饭票了，你就也把口粮都输了？”

    范起文哑口无言。

    “我不想跟你多说，你回去好好反思这个问题。”

    他正要转身，林舒月又说：“还有，记得交代彭涛和李峰，你们三个人一人写五百字的检讨，明天晚上交给我。”

    “可以了，回教室吧。”

    他这才摇了摇身子，仿佛走路随时要翻船一般，摇出了办公室门。

    虽然这三人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地写检讨，但是林舒月也感觉很头疼，今天连着找了三个学生谈话，耗光了力气不说，她也没有当过中学老师，不知道该如何管教这类调皮学生，一下子要她来扮演找人谈话的老师，只能凭着本能应付。也不知道自己是太凶了，还是太软了，在他们心里是恨自己，还是觉得自己没什么脾气好拿捏。

    随便吧，才不过短短的不到一小时，林舒月就有些想躺平了。

    如果接下来都是这种赌饭票，打群架之类的事情要处理，那真是，让人说什么好？放弃治疗得了……敷衍了事地应付过去，保证能毕业，能打完卡就成。

    可是这样一来，林舒月又觉得自己真心是一个没有什么责任心的老师。

    相比原主林新月的认真负责，积极具有激情和活力，悉心教导那一届的学生，自己这样消极与躺平，是不是有些对不起原主。

    想想就忍不住有些丧。

    ＊

    翌日一早，学校要举行升旗仪式。

    林舒月和其他班主任一起，站在自己班级队伍后面，看着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中汲取到了一点点力量。

    既然在其位就要谋其事，不能这么快就选择躺平，一些人该教化还是得教化。

    只不过升旗仪式结束后，校长通报了昨天被抓的那一拨赌饭票的同学，只不过留了一点儿自尊给他们，暂时没有通报他们的名字，只是说了几班有几位男同学。

    仪式结束后，大家解散回教室上朗读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