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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抹残阳被云层吞噬至尽,只剩半个黯淡的缺月高悬于空。 被管家重新收拾好的住处离他不远,所以白倾抬脚便往东门走,那佳肴酒香随着清风迎面扑来,他马上就饿得不行。 沉重的辘辘之声由远至近,木板不堪重负在地上嘎吱嘎吱拖出一道白痕,与地面摩擦产生的声音在一片夏虫蝉鸣中尤为刺耳。 那车看上去有半人高,黑木雕着金牡丹,乍一看就像一个大箱子,实际上在木箱后面还有两个暗金门扣,是可拆卸的。 一人在前面身上绑着粗麻绳将板车拖着往前走,另外两人便在后面往前推,以防掉落。 大少爷的作息一向很规律,过了戌时便不会出门,他们显然没想到这个点会碰到白倾,忙低头行礼:“少爷。” 白倾看向那车,奇道:“这是什么?” 几个穿着麻布背衫的男人面面相看,最终老实答道:“回少爷,这是夜香车。” ...... 白倾摆摆手,三人便继续推着那车走远了,从车里掉落出来的白色衣角慌慌忙忙被人塞进箱子。 “白倾。” 这熟悉的声线,白倾像闻到烤rou一般兴奋,却在回头瞧见楚修那一刻,面色一沉。 他头发一丝不苟束在脑后,仪表整洁,但衣襟上隐隐透出的暗灰斑团暴露了曾被人刻意清理过的事实,衣摆上也沾了许多极小的污泥黑点,看上去就像在泥水里跑过一般。 白倾上前围着他转了一圈,发现他袖口也十分脏乱,背后还有好些个杂乱脚印。 显然是被揍了一顿。 “谁干的?” 楚修别过身,挡住白倾的视线,不解道:“什么?” 白倾有些无语:“别装了,你不会说谎,今天有谁欺负你?” “没有...” 他眯起眼,正欲说话,就被楚修打断了:“白倾,我给你带了箸头春。” 少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叶包,只是那荷叶色泽没有以往鲜嫩,颜色有些发黑,活像被人蹂躏过。 楚修呆呆地拽着手中的荷叶,神色黯然:“...冷了。” 白倾抿紧双唇,上前一把接过那团绿油油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谁说冷了就不能吃。” - 女人整个身体沐浴在屋内橙黄的烛火中,她站在佛龛前,一手拨弄着念珠,声寒如冰。 “吃了?” “回夫人,没吃完...” 成菩如轻笑道:“若是吃完,他就不是白倾了。” 第十一章 下药 楚修垂着脑袋坐在他面前,欲言又止。 “筷子。” “冷了,别吃。” 白倾撇了他一眼,自觉伸手到他怀里去摸筷子,手刚挨上那人,就感觉到他身体轻轻颤了一下,但没躲开。 大少爷一顿,又把手缩了回来,他起身在屋里找了几圈,最后寻出几个小药瓶放在他面前:“拿回去用。” 楚修盯着那药瓶没说话,半晌才开口:“我没受伤。” 白倾无所谓道:“只是些舒筋活络的膏药,在稷无堂习剑,身上难免会青青紫紫,这很正常。” 他信楚修才有鬼,背上那么多脚印感情他自己看不到,以为别人也看不到了? 白倾不愿戳破他,看他把白玉小瓶都收进怀里后就不再提这件事。 他一手撑着下巴,手指无聊的勾着肩头发丝,与楚修打商量:“这几日你就别来了,好好休息吧。” 楚修没点头,也没摇头,声带跟丢了似的,死不做声。 白倾也不找他要筷子了,像哄小孩一样哄他:“行啦,你也早点回去,箸头春嘛,听你的,我不吃了。” “我再去拿。” 楚修自动忽略了前面半句话,站起身就要出门,却被白倾拉了回来。 他真不敢让大佬带伤给他拿吃的,白倾直觉小祖宗身上这些伤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整个白府不仇视楚修的没几个,他不愿意说只怕也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都这么卑微了,他哪儿还好意思让楚修大半夜去给他找吃的! 良心会痛的好伐! 白倾摸摸鼻尖,拒绝了他:“不用,已经很晚了。” 楚修置若罔闻:“你饿。” !!! 白倾小声说:“我不饿。” 楚修认真看向他:“如果不喜欢,我再拿别的。”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大哥你都不关心你自己的吗?好歹他也是府里的大少爷,还能被人饿死? 白倾板起脸,试图表达自己不需要的决心:“我今天用过晚膳,你不用去了。” 语气果决,再配上那双冷冰冰的眼神,冷淡中带着一丝不悦,效果异常好。 好到好感度立马少了一半。 不好!用力过度了! 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楚修转身便往门口走。 白倾如当头一棒,瞬间怂了,忙小心翼翼道:“其实去拿点,也没什么...” “我不想去了。” 完了。 辛辛苦苦跟主角搞好关系才快要达成的第一阶段,一夜回到解放前。 是不是欠的!小祖宗想做什么让他去做不就行了!拦他做什么!?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楚修背影消失在月色的前一瞬,白倾狗腿的对他喊道:“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