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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医院病房一样的构造,每间病房都是双人间,却只有一名沉睡者躺在靠里的床上。 而在路经的每个病房里,都必定躺着沉睡者,没有空缺。傅择宣知道,这还是仅仅是很少一部分沉睡者,就在现在,也不断有沉睡者增加,在梦境中挣扎,或是在梦境中长眠。 傅择宣看过很多这样的人,不仅自身在梦境中苦苦挣扎,与梦境象征的潜意识做着斗争,家人也深受其累,如同照顾病危的病人一样,为一名毫无意识、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病人照料着身体。 他也像一名医生一样,见惯了这样的人情,见惯了由一种不像病毒的病毒制造出的虚幻世界,还有它所致的死亡、悲伤、痛苦。 明明创造出了明亮、如自己所望的生活,为何与此相伴的却是这些呢? 人们总是害怕离别,畏惧死亡。 却殊不知,为了达到他们理想的境地,定是要与这样的事实常相伴的。 傅择宣垂着眼帘,随喻恒筠穿过长长的廊道,经过许多的病房,最终来到一个旁边是落地窗的廊道,地上铺设着踩踏上去柔软至极的地毯。 走进中间的一个病房,V005,进入后,傅择宣发现这是个罕见的三人间。 说是三人间,其实也不过是在两人间的空地中加设了一张床,中间躺着的人赫然是温子攸。 喻恒筠给他解释道:“他们两个都是我在军队的战友,因为我们怀疑他们陷入了同一个梦境,所以给他们放在了同一个房间。” 傅择宣并不惊讶,但也挑出了这点询问:“同一个梦境?” “是的,最先沉睡的是纪襄之——里面那位,而在之后,温子攸在进入他的病房之后,也陷入了沉睡。”喻恒筠给他简单介绍两人的情况。 当然,仅仅这点并不足以说明。喻恒筠表示,事实上,他们的研究人员认定这一情况的证据也很主观。 在温子攸进入沉睡之后,因为他是在纪襄之的病房陷入沉睡的,这点和唤醒的过程有点像,研究员特意将两人的脑电波进行过对比,最后发现,两人的脑电波频率会在不特定的时间段共同出现起伏,的确如他们的猜测,这就像是唤醒一样。 而经过多次观察,研究员们每天都会发现这样的情况,在讨论之后,他们先暂定两人进入了同一梦境,其中作为「唤醒师」的温子攸并没有成功将纪襄之唤醒,而是和他一同陷入了沉睡,没再醒来。 傅择宣听完这一过程,点点头:“这说明他们的精神力匹配度很高。” “是。”喻恒筠也认同地点头,转而询问道:“两个人,有把握吗?” 傅择宣没回答,倒是忽然问及了另外两人。 喻恒筠朝他勾唇笑:“怎么,你想让许涵他们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说呢?你想隐瞒的,许涵都想从我这儿知道。” 傅择宣倒也无所谓:“他们知道也无妨。” 喻恒筠嘴边的笑消失了,他寻上傅择宣的眼,认真和他对视:“可我不想。” 傅择宣无情地为他戳破这个虚幻的泡沫:“他们总会知道的,这是早就注定好的事,不能由你一个人来承担。” 喻恒筠为他的不解风情暗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让傅择宣准备开始了。 之前喻恒筠已经叫人加设了一张病床,傅择宣同意,让喻恒筠先躺到那张床上去,然后惯例对他进行同化的过程。 在傅择宣的额头离开他的额头时,喻恒筠似乎听见了一声微不可见的叹息,但他无法睁眼再去追究。 傅择宣盯着喻恒筠的身影,呆呆立在他身旁很久,只是单纯地将目光投在喻恒筠身上,一遍又一遍描摹着他的容颜。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直到他将一切过往的事情都回忆完成,计划就会是他摆在最优先的考虑事项了。 他似乎低声嗫嚅了,对着喻恒筠说了什么话,然后转头,确认房间里的一切隐蔽设施都已经开设,就躺上靠近温子攸的那张床,闭上了眼。 睁开眼,两人凭空出现在了一张靠窗的西式餐桌上,面对面坐着。 喻恒筠挑眉询问,傅择宣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个布置富丽堂皇的高级餐厅,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餐厅里竟然空无一人。 他们两人坐在二楼的包厢里,能将一楼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他很自然地对喻恒筠解释:“降落失败。” 这完全就是提醒了,瞬间解开了喻恒筠之前那个困惑,关于傅择宣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境况。 但他想说的话被餐厅里的动静搅浑了。一楼大厅里突然出现了四重奏的奏乐声,而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共同从餐厅门口走了进来,根据喻恒筠的判断,这赫然是纪襄之和温子攸两人。 虽然什么都听不见,但傅择宣和喻恒筠还是打算先坐在原地看看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确定他们目前是个什么情况为妙。 纪和温两人就座后,服务员陆陆续续上了菜,纪襄之似乎对温子攸招手让他用餐,但温子攸摇摇头拒绝,并对他说了什么。 纪襄之有些急切地想要握住对方的手,被果断地躲开了。 温子攸站起身来,对纪襄之摇头,又说了什么,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径直离开了。 傅择宣看着这两人的情况,脸上浮现出了兴味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