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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无事,云昼等人也没有吵他,谢恒一觉睡到午时,慢悠悠起身,就遇到了今日第一件难事。 昨日从别院请来的那位神医坐在下首,讲着些极为艰涩难懂的药理,而谢恒捏着手里写得龙飞凤舞的两张纸,眼神飘忽。 看不懂。 他是有原主的大部分记忆没错,可也不代表他能看懂神医写的脉案…… 谢恒很给郭老面子的听他说完,才道:“郭老的意思,定国公这病很棘手?” 下方那位郭大夫坐得很稳当,手边小案上摆着两盘点心,还有个小侍童侍奉在侧,听到太子问话,这才放下手中茶盏,不疾不徐的道:“不是病,是毒,南周皇室秘传的落影之毒。” 谢恒眨了眨眼,并不想和名医谈论药理暴露自己浅薄的医药知识,索性单刀直入:“能治吗?” “能,”郭老干净利落的点了点头;“若在昨日之前,以老夫开的药方服药,佐以针灸之法,半年便可让余毒尽清。” 谢恒听出点不对来,疑惑道:“昨日之前?” 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就治不了了? 或者……心肺复苏有后遗症? 没等谢恒往深里细想,就听郭老又道:“定国公内功深厚,原本一直以内力压制余毒,昨日不知怎么了,竟在运行功法之时骤然撤功,以致气血翻腾余毒上涌……” “不过这也无妨,无非用药再精细些,调养个一年两载,亦无大碍。” 好像知道了些什么的谢恒:…… 谢恒不自然的摸了摸嘴角,嘴上这点伤昨天晚上已经被云昼大惊小怪的上过药了,好得却没那么快。 他今早状若无意的看了一眼铜镜,还是青青紫紫的一块,这般形状突兀的出现在这张白皙俊美的脸上,煞是碍眼。 若说当时事发突然,他没怎么反应过来具体是怎么回事,一夜过去脑子清明之后,谢恒很轻易就能想通其中关窍。 秦烨那厮就是顺势装晕! 余毒发作痛得不行了,见他上去扶就顺势靠在他身上省点力气,接着运功压制余毒,又闭目不语假装自己昏迷过去。 毕竟这样,就无需在紧要关头还和太子虚与委蛇了。 可惜……遇上了不爱按常理出牌的谢某人。 那三十下心肺复苏,想来不怎么好受。 至于两人快要“亲”上的那一下内力反震,谢恒原本也有些暗自懊恼。 他又不是真的谗人家身子,哪里又稀罕一个真的亲上?还搞什么内力反震,显得自己很厉害一样。 今日知道了秦烨为了那一下内力反震付出了足够惨烈的代价,他心头那口心气瞬间平了,甚至又有点怜悯起来。 惨还是秦烨惨。 心气顺了的太子说话很温柔和煦:“只要能治好,耗费些时日不算什么。如此,就劳烦郭老费心了。” 怕太子的心腹大夫不了解他的意思,谢恒又恳切的补充了一句:“定国公是国之重臣,孤也是看重的,万望郭老细心医治。” 不是走过场随便看看,认真治。 听明白潜台词的郭大夫点头应了句是。 又坐了一会,郭大夫似是犹豫了良久,脸色变幻莫测,打量了一下谢恒的脸色,才终究提醒了一句:“好教殿下知悉……定国公这余毒清理时日长久,期间最好宁心静气清心寡欲,如昨日一般的事,还望克制为妙。” 谢恒正无意识敲着桌面的手指一顿,愣住了。 如昨日一般的事……昨日有什么事?! 你你你……不是应该没看见吗?! 郭老像是憋了许久终于能开了头似的,说话顺了许多:“少年人血气方刚,情丨事激烈些……原也是常理。可定国公身上既有旧患,殿下又是重情之人,既然肯给他医治,就不必贪图一时欢愉……” “把身子疗养好了再……才是长久之道。” 谢恒素来温和从容的表情裂开了。 昨日那样的处境,他大抵能推测,秦烨身边那个叫陆言和的副将,该看的不该看得都看了,要能脑补出些什么,也不奇怪。 可郭老这样一个一看就沉稳无比的神医,进来拿脉的时候他又已经初步处理了现场,居然也有如此八卦cao心的一面? 不对,要不是他开口就要人家费心医治,与一贯行事方式不符,或许这位才懒得提这一句。 谢恒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云昼憋着笑的脸。 他挣扎了一下要不要澄清,又很快放弃了。 跟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讨论自己房里的事,超出了谢恒的认知范围。 半晌,谢恒面色有些痛苦的道:“孤记住了,郭老安心就是。” 门外,秦烨挑了挑眉头,表情同样有些痛苦。 他今日身上只穿了一件玄色长裳,腰背挺直,衣衫单薄,长身玉立的站在中庭,越发显得身形潇洒风姿卓绝。 秦烨武功高绝耳力极佳,却不是爱好听人阴私的人。 可原本太子这趟出门带的近身伺候之人就不多,是以没怎么讲排场。加上这又是在他自个的府里,秦烨入人中门如入无人之境,站在院里就能清晰的听见太子与那位郭大夫热烈的讨论他的“病情”。 听见的是与自己身上的余毒有关的事,再克制的人心里也有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