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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心塞,但不敢埋怨。 他抬手理了理垂在鬓边的发须,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哼笑一声,忽然道:“说起来我这心里有些好奇和不解,那徐家怎的就得罪了你,值得你让手下的人特地去搜集了那些证据,啧,事无大小,一笔一笔都查的那样清楚。” “景旭,在你眼里,静宁侯府若想提携一个人有多难?”景旭,是萧乾的表字。 见问,他微微沉吟了下,斟酌着道:“静宁侯府的爵位是从□□皇帝时传下来的,世袭罔替,静宁老侯爷又曾是先帝爷的伴读,在朝中根基不浅,虽说陛下即位后,这位老侯爷及其子孙行事颇为低调,但要想提携一个人,确非难事。” “可徐骋却江陵通判的位置上呆了十数年。” “噫,这倒是蹊跷极了。”萧乾不由坐直了身子,奇道,“这些年来老侯爷也不是没有向陛下举荐过人,怎的倒把自己的亲女婿给忘了?临渊,你到底还查到了别的什么?” 萧乾思前想后,仍是无法厘清其中的关窍,直觉事情不简单,又见好友一副好神在在的模样,一时之间就有些着急起来了。 可偏偏沈临渊安坐不动,恁凭他百般询问,最终只得了一句,“等三日后休沐结束,朝会上便见分晓了。” “……” 这人还真是……可恶,既然不愿说,何苦又挑起了话头,反勾得他心中似猫挠狗嗅,嗐,这三日的休沐看来是没法子得个安稳了。 好在三日的休沐眨眼便过去了,到了朝会这日,萧乾起了个大早,穿戴好官袍官帽,急匆匆地就乘轿就进了宫。他原以为自己算是应卯中最早的一个,却不想在御龙殿前看到了几个不算陌生的身影。 萧乾挑挑眉,理了理衣袍,阔步走了过去,朝着候在殿前的人拱手寒暄起来:“陈大人,今儿起得可真早呐。” 身穿青绿色官袍的陈年听见声音,一抬头,看见萧乾的一张笑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而后皮笑rou不笑地道,“原来是萧大人。下官向来习惯早到,倒是萧大人……倒教下官有些意外了。” 萧乾抱臂而立,瞥了一眼陈年手里厚厚的折子,不由“嘁”了一声。 这可比他昨日差人送到御史府上的玩意儿厚了许多。 好家伙,陈御史这参人的活计是半月不开张,开张抵半年啊。 萧乾寻思着这里面怕是逃不离又要参到沈临渊的头上,心里默默道,可惜陈御史今儿运道不行,沈临渊今儿憋着一肚子坏来上朝,你想参他的本,可别回头反而惹了一身sao。 他这里刚想到沈临渊,不远处就传来宫卫问安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萧乾当即又“嘁”了声。 怪哉怪哉,这沈临渊居然能跟他老子溍王走在一处,一块儿来上朝,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待到二人走得近了,萧乾瞧着溍王黑沉沉一张脸,颇有些风雨欲来之势,匆匆问了声好就撤步移到沈临渊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又是怎么得罪王爷了?” 溍王与沈临渊这对父子一向不太和睦,虽不至于出现什么老父亲打压儿子、儿子忤逆老父亲那样的场景,但二人攒在一块儿,必定如怒海翻波,不得一时宁静,恰正如眼前一般。 沈临渊眉眼不抬,拨弄了袖边的微褶以后,语气淡淡地道:“我很忙。”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闲暇去他老子那里挑事了。 那这是…… 萧乾犯疑之间,朝臣陆陆续续都到了,不久朝会开始,众臣入了御龙殿,文宣帝例行公事问了几句,见无人多话,就有大监上前,掐着尖细的嗓音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刺得萧乾不由动了动耳朵,紧跟着他就听见衣袍摩擦的声响,有人从他身后的队伍里走了出来。 “臣御史台陈年有本起奏陛下。” 在得了文宣帝的准许后,陈年便直起了身板,手里拿着折子,开始了他的参奏大论。 休沐三日,陈年的确攒了不少的事儿要参,但他也知文宣帝不耐听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便匆匆带过一些不起眼的人与事,将重点放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听见陈年开始细数暗夜司行事跋扈的“罪证”,一众朝臣难得默契地一起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后便都垂下了眼帘,状似认真听,实则假眠打盹起来,直到他们从陈年的口中听到了个新名字。 徐骋。 这个名字说新,但站在金殿上的众人却对此人并不陌生,盖因他们家中的女眷大多都曾和徐家走动过,回到家中没少念叨、夸赞起徐家夫人行事周全,徐家那个儿子出尘卓绝、宛如谪仙。当然,他们中间也不乏一些自己跟徐骋本人走得近的,这会儿从陈年的口中听到徐骋的名字,他们心中不由一个咯噔,生出些不妙的预感来。 果然,陈年下一刻就开始像往日攻讦沈临渊那般开了口,细数起徐骋及徐家人身上的罪名来,什么结党营私、什么卖官鬻爵、什么骄奢yin逸,甚至连徐骋在江陵任通判期间收受贿赂的事情都给捅了出来。 众朝臣听了,一时唏嘘不已。 这徐骋巴结人的时候是不是落了陈年,还是说他什么时候掘了陈年家的祖坟,怎的陈年参起他来下的功夫竟比参溍小王爷时还要多,至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可都是证据确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