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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儿。”江老太傅唤了一声。 穆湾湾更是在看清男子形容的那一刻直接抛下了宋巧尔,她奔过去,代替那高瘦个子的老四扶住江少洵。在穆湾湾的记忆里,哪怕江少洵被江原揍得下不来床,也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然而,这会儿的江少洵脸上布满了青紫伤痕,甚至还有两道淋漓的血迹,身上衣衫也被血浸透了好几处,整个人岂是狼狈可以形容的。 江少洵勉力支撑着,强忍下喉头翻涌的腥甜,睁眼,视线落在小姑娘红通通的眼睛上,缓缓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虚弱地道:“数日不见,怎么倒成了一只红眼的兔子了。” 穆湾湾哪里顾得上与他打趣说笑,急切地道:“你伤得这么重,怎么不去医馆呀。”一边说,一边又求助地看向自家兄长和江原,“江伯伯、哥哥,我们快送少洵哥去看大夫!” 少洵哥……江少洵闻言笑了,又咳了咳,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安抚道:“就是看着可怕了些,实则没有大碍,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扶我过去。” 他抬眼看向摄政王父子的方向。 穆湾湾见他执意如此,自不好勉强他,生怕不小心碰着了他的伤口,教他伤上加伤。而江少洵从那矮胖的盔子手里收回自己的手,只借着穆湾湾那点子力气搀扶,慢慢地走过去。 走了两步,身边一阵风袭过,带来淡淡的松合香味,江少洵一瞥,是穆景皓过来一把扶住了自己。 穆景皓道:“湾湾气力小,我来。” “……”这穆景皓还真是时时刻刻都防着自己呢。 江少洵索性便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穆景皓的肩膀和胳膊上,反而教他省了些力气,对着台阶上已然变了脸色的薛波,他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到了这般时辰,我竟然还没有葬身狼腹?” 打从老四和盔子带着江少洵出现,薛波的脸色就一下子灰败了下来,但是面对江少洵的质问,他还是嘴硬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摄政王看着儿子的反应,素来镇定如他,此刻心底也敲起了鼓。若是自家儿子结果了这江少洵的性命,届时只管寻个替死鬼推出去结案了事,可偏偏人被打成了这样,还活着跑了回来,甚至面前站着的这些人里七七八八都成了目击者,这件事情想大事化小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是,他只有薛波这么一个儿子。 于是,摄政王走到江少洵的近前,看着他道:“江小公子,这伤得很严重,还是该早些看大夫处理伤口要紧,不然不是叫家中长辈更加担心,看,老太傅为你整夜奔波,这身子哪里还受得了。小公子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身边亲眷着想三分不是。” 这话乍一听似是关心之语,可听着后一句,从摄政王森冷的语气中,江少洵还是听出了九分威胁之意。 一旁的江老太傅这会儿却开了口,道:“今日之事,必然要辨个是非曲直。” 江少洵接着道:“我这一身伤既然已经受了,扛到了这般时辰,也不在乎多耽误一时半刻。今日若非我身边的亲随逃了出去,只怕早些时刻我们主仆便已经横尸于铜铃巷,让我猜猜,到时候顺天府结案应该写的是,流寇潜入盛京作乱,误伤太傅嫡孙性命。” “信口雌黄。”薛波叫嚣道。 江少洵指着老四和盔子道,“而这两位该就是世子寻来的替罪羔羊,只等着一时三刻我死了,世子再着人指认这二位,到时候这案子也平了。” 老四也道:“是世子爷身边的侍从前些日子从举火寨寻了我们兄弟进城,交待我们兄弟今日跟世子一块儿去收拾江公子,今日同去的除了我们兄弟二人外,都是王府的人。本来世子困住了江公子和他身边的随从小哥,是下令要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可是那随从小哥拼杀逃了出去,世子担心事情传扬出去,就没有当街打死人,只吩咐我们兄弟将重伤的江公子带到城外山上的一个破草庐子里关起来。” “我们兄弟起初都是听命行事,可后来越想事情越不对头,不论是后头贵人们在山上搜到了人,还是江公子一时半会儿的咽了气,我们兄弟俩反倒是跳进河里也洗不干净了,故此才想着护送江公子回城,能够将功折罪。”盔子在说这话时心底里也在打鼓,那站在高高台阶上的人可是摄政王父子,都说摄政王权势滔天,就连皇帝陛下都得礼让三分,他们如今这般公然跟摄政王府对着干,要是不能帮江公子讨回公道来,是不是自己的小命也得丢了。 如此这般想着,盔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把金叶子,“这是当初世子爷身边的侍从付的定金,上头印着摄政王府的标记呢。” 昭王瞥了一眼,嘴角多了一抹笑痕,江太傅接了金叶子在手,细细地看了,手指微颤着指向薛波,“真是胆大妄为!此事决不能就此罢休!” 摄政王却道:“都说了是我儿近侍所为,如此便拿人问罪就是。” 这就是要换个替罪羊了。 江少洵道:“王爷不如看看世子胳膊上的伤再做定论?” 今日江少洵自认倒了血霉,被薛波这等没有头脑的家伙算计得险些丢了性命,但他伤的如此重,中间却也瞅准了时机让薛波吃了些皮rou苦头。 果然,薛波一听这话,脸色更加不自在,整个人一直向后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