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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僵在原处,慌里慌张地垂下眼帘,急切地遮住里面不可被人知的情愫。 “你刚刚的话可还算数?”去而复返的郎君神情淡漠,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诧异的苏锦,见她应了。 这才掰着手指头与她算到,“我乃沈府独子,尚未定亲便叫你先得了手。” “......沈公子。”苏锦眼角一抽,本想提醒他用错了词,刚开口就被沈原白了一眼。 “是以我要六十两纹银,算不得是讹你。”沈原负手而立,不似玩笑,“不过,我也知你囊中羞涩,因此,这笔钱你无需一次给我。” 他勾唇,“怎么说,你也是我娘看中的学子。这样吧,你每月只需给我五十文钱。” “并且。” 沈原顿了顿,极为认真道,“不论你日后如何,我也只收你每月五十文。如此既不会与你太过负担,也能彰显我沈府宽厚之心,你觉得怎样?” 苏锦粗略一算,却不敢点头,只提醒道,“沈公子,如此一来,苏某还清这笔账,怕是要百年之久。” 人生在世,也不过匆匆五六十年。若是应了他,虽是钱银纠葛,却也成了“百年之约”。 苏锦清楚,沈原傲气,绝不是贪钱,无故纠缠之辈。 所以他,必然是生极了气又算错了账。 第27章 .新旧荷包到底是个温柔的人。 到底是个温柔的人。 便是生气,也没恶言相向。想来约定每月只要五十文,也是考虑到她家境贫寒的缘故。 苏锦略一思索,轻声补充道,“沈公子无需担心苏某生计。” “早前宋公子替苏某介绍了一份在辞海书局抄书的活,若是做得好,每月也可得二两纹银。” 她不似有些女子好面,清高不入俗尘。说不得钱银铜臭,碰不得柴米油盐。 苏锦神色坦然,认真与他算道,“除去日常花销,苏某每月可以攒出一两银子交给公子,这样的话,便无需百年之久。” 她信心满满,只要五年就能还清的话还未出口,就瞧见郎君如玉的面上不悦至极。 “......宋致?”沈原挑眉,“娘安排你在外院读书,就是要你抛去杂念,免为生计奔波浪费时日。” “况且辞海书局的掌柜出了名的刻薄,做得好与不好,全是她一人说了算,到时候你费心抄了书,又拿不到钱银,这浪费的时日,他宋致负得了责?” 沈原说得直白。 苏锦一怔,“此事宋公子也是一片好意,若苏某当真受骗,哪里能迁怒旁人。” “好意?”沈原冷哼,“你还真当他是好人好心?他推我下水之时,可从未手软。” “沈公子是不是对宋公子有所误会?”苏锦小心斟酌道,“他亦是被小厮推搡,混乱之下才......” 混沌的思绪被冷风吹了个激灵,黛眉紧蹙,忽得沉默了下来。 “怎么不往下说?”沈原面颊鼓鼓,斜睨了过来,“不继续护着你的宋公子了?” 郎君眼里似有星河,嗔怒皆美。 苏锦心口一窒,想得却是另一码事。 那日宋致匆匆而来,低言五皇女恐对沈原不利。 她虽疑惑,却也不敢大意。且这事只宋致知晓,不辩真假,是以她并未贸然告知沈府。 码头之上,几人推搡。如今细想,却有些蹊跷,那日她所站的位置,虽是在沈原斜前方,却是离宋致更近。 依她原先设想,就算宋致迫于无奈被小厮推出,有她在前面挡着,怎么也不该牵连到稍远的沈原才对。 可到头来,宋致还是扯了沈原。 湖水寒凉,饶是她一个女子都烧了整日整夜。 要不是她时刻注意,眼疾手快。哪里还有现在生着闷气,好似想咬人泄愤的翩翩郎君。 苏锦蹙眉,宋致此人。 说他好心,推搡之意又非作假,可要是说他作恶,却也免了沈原落水之祸。 她摸不清宋致的意图,动机未明之前,又不能过于武断。 见她不说话,沈原拢在袖里的长指紧紧攥起,半晌才认命道,“罢了,不说他了。那日混乱,或许只是我错觉。” 他心里烦躁,又不能当真欺上去,咬醒糊涂之人。 抬脚欲走,却又被人软软捉住衣袖。 苏锦从软枕下掏出随身带着的荷包,竹青的锦缎,上面绣着平安二字。针脚细密,因佩戴有些年头,略略毛糙。 沈原低沉的面色,随着她不断放进掌心的铜板,越发愉悦。 含星纳辰的丹凤眼尾尖上挑,明明其中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却还死命地绷着脸。 五十文钱虽说不重,却也一掌难拿。沈原小心地拿帕子包好,一回眸才发现苏锦的荷包瘪了许多,被过堂小风一吹,就轻飘飘的扬起。 他眼中的笑意骤然僵住。 沈原知晓苏锦贫寒,却没想到已然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也怪不得她会接抄书的活。 心尖宛如被人拿了生锈的小刀,一点点磨着,钝钝生疼。 沈原悔得肠子都青了,丹凤眼里全是懊恼,“那你呢?” “沈公子不必忧心,恩师照顾颇多,苏某又无想买之物,倒也够用。” 她说得温和,沈原越发难过。他不过是想靠这钱银上的约定,能有个借口与她多说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