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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婢 第101节

    若冉只当沈沛说的是真心话,当着他的面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您有这样的心思,悦悦知道了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沛:“……”

    “您把她放到屋子里去吧,这么一直抱着不仅是您受累,对孩子也不怎么好。”若冉小声的劝着沈沛,沈沛早就已经抱不住了,听到若冉这么说,忙不迭的把孩子放下。

    随后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若冉。

    以前这种时候,若冉都会替他按一按的,只是如今沈沛再也没了这个待遇,若冉只当自己看不见。开始和沈沛说起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沈沛如今没了往日的待遇,只能自己笨拙的按捏着酸疼的胳膊,闻言抬起了头,“侯海宏是南山镇人?”

    若冉点头,“宋老板说,这里是侯将军的故乡。”

    “那,他的家人和妻儿们呢?也是这里人吗?”沈沛忽然问道,派出去查探的人已经有了消息,说侯海宏并没有私生子也没有蓄养外室。

    他自从原配死后,身边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有。

    “我并不清楚,宋老板是个商人,我若是问的太仔细,他会怀疑的,况且南山镇上了年纪的一些人,对待侯将军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怀……”若冉轻声开口,其实她也可以理解,若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去,是这里的百姓曾经经历过的灾难。

    那侯海宏,无疑是把他们救出苦海的英雄,无论现在如何。

    在他们的心目当中,侯海宏的地位都是不容撼动的。

    “这倒是个问题。”沈沛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要不要换一个方向去调查,“以前如何不清楚,只是如今这侯海宏心思倒是多得很,你不知道他今天又欺负我……”

    若冉听见欺负这两个字,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有点儿疑惑的看向沈沛,“……您是在,开玩笑吗?”

    “哪有?”沈沛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在装可怜,强词夺理道:“他是真的真的在欺负我……”

    若冉有点无奈,此时此刻只想进去把悦悦喊醒,与其听沈沛在这里胡搅蛮缠,还不如……让他去带带孩子。

    第72章 .不慕名利【加更】侯海宏深深的看了范……

    回西南军军营的时候,范勇和一干将士们跟在侯海宏的身后,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显然是疑惑为何将军要将千辛万苦绘制好的海图交给沈沛。

    一个个想问又不敢问,什么话都憋在心里,可情绪全部都显露在脸上。

    侯海宏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回到营地的时候,范勇跟着侯海宏进了书房,终于忍不住的问了,“将军,您为何要这么做?那副海图花了您多少的心血?为何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拱手让人了?”

    侯海宏坐在书桌前,调侃的笑了起来,“呦,终于舍得问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会问呢。”

    范勇如今才不愿理会侯海宏的调侃,而是那海图啊,“将军,属下并非同您开玩笑,秦王这个人……您真的信得过吗?”

    侯海宏听到这话,眼里的笑意稍稍的淡了几分,信不信得过是由他说了算的吗?

    “莫说是我们信不过他们,便是他们,如今也信不过我们。”侯海宏再是淡定不过的把这些话说了出来,沈沛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了一件事,他们互相之间,是并不信任的。

    好在侯海宏也不指望一朝一夕就能够让他信任。

    “什么?”范勇听到这儿直接嚷嚷了起来,万分的不满,“您对大齐忠心耿耿,他居然还怀疑您?”

    侯海宏自嘲的笑了笑,出声安抚,“信不信任都没有关系,我们问心无愧就好,无论如何……秦王是最好的人选,也唯有他能够帮助我们,达成夙愿。”

    肃清海盗,天下太平。

    范勇还想劝说些什么,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像是有些心疼,又像是有一些恼恨。侯海宏对此心知肚明,可他没说别的,只是出言安抚范勇,“老范,开心些,我们等了十几年不就等着这一刻吗?”

    范勇却只是苦笑连连,等了十几年,是他们的确是等了十几年……可是……

    “将军。”范勇沉默了许久还是选择开口,他心里难受极了,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一个四十几岁的大男人差点儿哭出来,“可是将军啊……我们只想让您……带领着我们驱除海盗,给伯母、给嫂子还有小侄儿报仇雪恨。”

    侯海宏听见范勇的话沉默了许久,他想要开口安慰,只是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到最后所有的言语,都化成了长长的叹息,侯海宏只是站起身来,安抚的拍了拍范勇的肩膀。

    “谁带领的不都一样吗?关键是驱除了海盗。”

    这才是最要紧的。

    沈沛完全不知道自己正成为别人话题的中心人物,不仅是别人的眼中钉rou中刺,更是别人怨恨的对象,因为此时此刻的秦王殿下,正抱着孩子在灶台上烧火。

    “阿冉,要加多少柴?”沈沛一边问话,一边随意的塞了一把干柴进去,悦悦见状也要试试,沈沛就抱着她又塞了一些柴火进去。

    “阿冉,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您饿了吗?”若冉手里切着菜,漫不经心的问道,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这会儿说饿?合适吗?她看着砧板上的菜,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被忽悠过来做饭。

    沈沛见若冉的声音有点儿冷,毫不犹豫的甩锅给悦悦,“主要也不是我,是悦悦,她饿了。”

    偏偏悦悦还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若冉瞧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当真是什么脾气都没了,只能认命的开始做饭,“您还想吃什么?”

    沈沛摸了摸下巴,说自己吃什么都行,三年北漠军营生涯,他已经不挑食了,却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若是能有一盘酥鱼,也是极好的。”

    若冉听到酥鱼这道菜,她的手顿了顿差点儿切了手指,那年从扬州回京城,沈沛便去宫中找了个会做淮扬菜的厨子,教府中的厨子学习做酥鱼,若冉也去学了,因为怕沈沛心血来潮让她做饭。

    如今看来倒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家里没有鱼。”若冉无奈的开口,“况且做酥鱼要用鲈鱼做才好吃,这边是海边,鲈鱼是江里的鱼。”

    “别的鱼不行吗?海里难道就没有别的鱼?”沈沛委屈巴巴的看着若冉,学着悦悦的样子要哭不哭的,“我都已经三年没有吃鱼了……”

    若冉很想问问沈沛,都这么大个人了,堂堂一个王爷,做出这样的举动,不嫌丢人吗?

    “要不您去海边看看有没有渔民回来,问问他们有没有鱼卖,不过小晨说最近附近都没有鱼,也许买不到。”

    “那我带悦悦出去看一看。”沈沛兴奋的开口,牵着悦悦的手就要出去,走到厨房的时候又不放心的看向她,“那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若冉轻轻点头,赶瘟神似的将他们赶走,“您带着悦悦出去玩吧,若是能够买到鱼,那就是再好不过的。”

    总比两个人杵在跟前捣乱要来的好。

    若冉等两人走出去之后,才把灶膛里的柴火抽了出来,有了足够的空隙,那些柴火才慢慢的开始燃烧,她这会儿忽然在想,秦王殿下说的那些自己生火做饭的悲伤过往,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被若冉念叨着的沈沛,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只觉得外头的风有点儿大,紧了紧悦悦身上的衣服,认真的嘱咐道,“外头风有点大,你穿好衣服。”

    悦悦紧紧的抓着沈沛的手不愿意放开,时不时的冲他笑一笑,笑的沈沛的心情都好了许多,两人走到海边恰巧碰见渔夫收网回来,只不过一个个都脸色凝重的,像是收成不好的样子,听闻沈沛要买鱼,渔夫也有些犯难。

    “这位郎君,最近这些日子收成不好,也只有这些个,您瞧瞧看不看得上,若是看得上,便拿走吧,您买的多,我再送您一些。”

    沈沛便买了其中最大的两尾鱼拎回去,同时还和渔夫打听了一番海域的情况,才晓得最近这里都没有什么鱼,往往出去一整天,也捕不到一尾鱼,再这样下去生计都成了困难。

    沈沛也不太懂这捕不到鱼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出言安抚几句,便带着悦悦往回走。

    沈沛原本以为那些个渔民们会愁眉苦脸,可他却没想到因为自己买了那两尾鱼,就能够让他们那么高兴。

    甚至还和边上的人说,自个儿运气不错。

    这么大的两尾鱼,才不过几钱银子,怨不得这儿人人都穷,都已经这样了还有海盗来抢。若是不早早解决了这里的是,只怕这日子当真是没法过了。

    若冉原本不过是随口一说,倒不曾想沈沛真的买回来了鱼,她自己说出口的话,自当是要履行的,一共只有他们三个人,若冉便把一条大的养了起来,拎起一条小的要处理,还没下刀子呢,就被悦悦给拦住了。

    看的沈沛和若冉俩人莫名其妙的。

    “她这是要干什么?饿了不成?”沈沛疑惑的问道。

    若冉的脸色倒是有些一言难尽,她无奈的按了按自己的头颅出声道,“她想把这条鱼留下来……”

    “留下来干什么?”沈沛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们母女俩的行为,他怎么就有些看不明白?

    “养起来,不吃。”若冉面无表情的开了口,沈沛听到这里只觉得更莫名其妙了,这俩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养些什么不好?非要养些吃的东西?

    若冉养了一只长毛畜生,好歹是可吃可不吃的。

    悦悦比她娘更加厉害,居然还想养一条鱼,若是锦鲤也就罢了,一条灰不溜秋除了吃没有任何用处的鱼,养起来做什么?

    沈沛毫不犹豫的把悦悦抱开,残酷无情的决定了那条鱼的命运,“杀,不吃酥鱼了,炖汤喝。”

    悦悦开始不高兴起来,拼命的挣扎着,沈沛依旧是面无表情,开始同悦悦讲道理,“那只是一条鱼,它身为鱼的使命,便是让人果腹的,你可明白?”

    悦悦凶巴巴的瞪着他。

    沈沛却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悦悦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听明白了。”

    若冉:“……”

    最终,那条灰不溜秋的鱼,成为了一锅鲜美的鱼汤,顺顺利利的进了悦悦的肚子,当天晚上,悦悦一边心疼那条鱼,一边枕着沈沛的胳膊睡着了。

    ……

    过了几日,沈沛一直让人调查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他花费了诸多人力,总算是查清楚了侯海宏的生平,包括他的母亲和妻儿的讯息,把侯海宏所有的消息都扒了个底朝天。

    沈沛思虑再三,终于决定同侯海宏合作,当天便把侯海宏喊过来,指定起计划来。

    侯海宏的计划说简单也简单,却要许多人配合,而且还有一定的风险,海盗如今打仗也学会了策略,会提前来勘测,侯海宏和屠书航交手已久,对于彼此也是非常熟悉的。

    他打算让屠书航觉得,他们的兵力有限,他们保存着实力,等到屠书航带着海盗们渐渐靠近海滩,再一网打尽。

    这是非常危险的策略。

    只要有一个地方出了错,那就是全军覆没。

    可若是成功了,那就是一劳永逸。

    “王爷,臣知道您心中还是有所顾虑,可屠书航此人是个天大的麻烦,若是不趁着他羽翼未丰之时将他铲除,只怕是后患无穷。”侯海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想尽可能的说服沈沛。

    “臣与他交手已久,虽然他心狠手辣,却不似一般海盗的骄傲自大,反而十分擅长虚心的学习,臣怀疑,那些把海盗整合起来的手段,便是他从实践中得出来的。”侯海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海盗原本就心狠手辣,一个又聪明又心狠手辣的海盗,对于所有人都是灾难一场。

    “他用的什么方法把那些海盗们联合起来的?”沈沛只觉得疑惑,海盗的合作无非就是利益二字,屠书航到底用了多少的利益,才能说服他们?

    当他把这个猜测说出来的时候,侯海宏却笑了,“王爷,这天下可以合作的原因有千千万万,并不只需要利益,还有便是威慑,屠书航只要有绝对的实力,可以凌驾于所有的海盗之上,他们也会臣服的,只是这种方法并不牢固,绝对的实力为主,利益为辅,所以他们的合作才会牢不可破。”

    便是想要招安都没有法子。

    沈沛点了点头,大抵明白过来,海盗组织是一个怎样的架构。

    “况且……臣想要亲手为母亲和妻子报仇。”侯海宏眼神凶狠的开口,告诉沈沛当年屠书航到底是怎么抓走了他的母亲和妻子,逼迫他就范的。

    沈沛看见侯海宏的脸色越来越激动,双眸渐渐的变得猩红,很仁慈的让他不要再说下去,可侯海宏却没有理会沈沛的话。

    “不,臣要说,只有说出来了,您才会信任臣,才会相信臣真的是想要消灭海盗的。”侯海宏平复了一番情绪,说起了那个掩埋在心底的秘密,“那年……臣打了胜仗,海盗们已经不怎么来进犯,百姓们的生活也渐渐的变得好转,臣的故乡就在南山镇,虽然臣当了西南军的将军,可母亲却悠闲惯了并不远随臣一起住,依旧住在乡下海边,臣的妻子隔三差五的去探望她,就是那一天他们俩一起被屠书航给抓了。”

    屠书航抓了侯海宏的母亲和妻子,吊在高高桅杆上,一面是骄阳曝晒,一面是汹涌深海。

    屠书航让侯海宏自己选选,这对侯海宏而言,亦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一边是他心心念念的家人,一边是他为之奋斗的终身理想。

    最终,母亲和妻子不愿侯海宏忠孝两难全,从容赴死,屠书航恼羞成怒让人把侯海宏母亲和妻子的尸身扔进了大海里头。

    茫茫大海,尸身根本就找寻不见,她们的身躯也许会被海鱼啃食,也许会撞在礁石上变得残破不堪,便是连最后一点念想,侯海宏都没有留住,“臣和屠书航有血海深仇!臣一定要亲自为他们报仇!”

    沈沛看了侯海宏许久,他其实看得出侯海宏对他还是有所保留,可这也是人之常情,谁愿意把心里的伤一次又一次的剖开来证明什么?

    侯海宏说的这些话,想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只需要去查证一番就能够知道真假,没有人提,也许只是不愿意让侯海宏伤心,沈沛相信他有所隐瞒,却也相信侯海宏想要消灭海盗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