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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她知道她这辈子是没那个命了。 那天太后跟她说完,她回去想了很久,关在自己宫里一个月,渐渐才明白过来许多事。 她知道自己性子骄纵,看谁不顺眼都要上前讲几句,便是因为如此,宫中的其他嫔妃都不喜欢她,入宫几年也没个朋友。 当然,进了宫还想交朋友,不说她天真,便要说她傻了。 可一个人困在宫中的日子也很无聊,她少时就爱满盛京玩,现在入了宫哪里都去不了,倒是觉得憋屈的慌。可就像太后说得那样,她也知道谢婉凝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活了。 她隔三差五就要去御花园吃茶赏景,在自己宫里也经常侍花弄草,平日里不是读书就是挑好听的话本子安排乐司给排小戏,排好了就请太后太妃和宫妃们一起去听,她那时候跟谢婉凝相互看不顺眼,谢婉凝就一点都不顾虑脸面,从来没请过她。 她知道贵妃娘娘吃穿都讲究,她愿意自己种养花草做花茶,也能亲手绣荷包帕子满身带,闲的时候就好好玩,忙的时候就认真办。这几次宫宴宫中都是有口皆碑,不仅菜品比以前要丰富许多,就是节目也好看一些,没有人不夸她的。 最要紧的,其实还是陛下的态度。 入宫这么多年,陛下眼里心里怕也一直都是她,现在宫里头都传遍了,说陛下日日都要去景玉宫,倒是不经常在乾元宫安置。 倒是同人不同命。 德妃想,说不定皇长子也要托生到她的肚子里去了。 贵妃什么都有了,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占上,而她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便是太后姨母也偶尔会称赞谢婉凝几句,叫她心里头十分紧张。 她自己不是能藏的住话的人,自己生了好几天闷气,还是忍不住跑去问太后。太后却笑眯眯看着她,仿佛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小少女一般,那眼神叫人特别不好意思。 她记得太后跟自己说:“你能注意到这一点,说明你的眼睛往外看了,其实你同贵妃都是一样的直爽人,你多跟她接触接触,一起去御花园玩玩闹闹,说不定也能缓和关系。无论怎么过活,最重要的还是看你自己,我跟你说的再多都没用,得你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德妃回去后又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想往外走一走。 说起来她对陛下其实也没什么感情,心底里还很不满他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如今彻底把他放开,不再去纠结那些盛宠和恩爱,却仿佛一下子海阔天空,就连头上的天都蓝起来。 叫现在的德妃来说,男人什么的真的一点都不重要,还是自己把日子过踏实才重要。 所以,在来来回回纠结了一个月之后,她终于迈开了第一步。 谢婉凝见她脸上残留着些许别扭,知道她还是磨不开面子,不由轻笑出声:“我刚才那是逗那谁的,你难道没看出来?” 德妃瞥了她一眼:“我看出来了啊,故意那么说的,她人我是不会惹,气一气总是可以的。” 贤妃到底人品如何,德妃倒是看得清楚,谢婉凝想了想,便说:“等上元节过了,乐司那边排了新的折子戏,我请你看。” 德妃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谢婉凝好笑地看着她:“一言为定。” 德妃这才舒坦了,也不再跟她废话,自顾自吃起饭来。 跟德妃这么聊了一会儿,谢婉凝倒是心情好了许多,正想一鼓作气把板栗烧鸡全部吃完,就听对面的敬太妃点了她的名儿。 “贵妃,今日可真是漂亮,群青色的衣裳难为你年纪轻轻能压得住。” 谢婉凝抬起头来,笑道:“太妃娘娘才是貌美如昔,远远瞧了还以为娘娘是二八少女,叫人想不到已经是个少年母亲了。” 敬太妃未曾想她还能夸自己一句,脸上的笑容便敛了敛,还是说:“我刚回宫没几日,一直住在宫外的敬王府,倒是经常听闻贵妃的趣事,也好叫人心生羡慕。” 谢婉凝挑了挑眉,她微微偏过头去看太后,却见她只是淡然吃果酒,便道:“叫娘娘笑话了,我哪里有什么趣事呢?” 敬太妃清了清嗓子,声音却更亮了些:“哎呀,贵妃娘娘如今可是盛京的名人,就连我们那冷清的敬王府中都有所耳闻。说你可是荣宠东西六宫,叫陛下移不开眼睛看旁人,如今高坐贵妃,指不定他日还能再前一步了。” 话说到这,就不是简单聊天了。 谢婉凝脸上表情纹丝不变,她淡淡道:“娘娘听的肯定是府中下人的戏言,戏言又哪里当得了真的?再说,臣妾能不能再往前走,要太后娘娘和陛下金口玉言,可不是一个仆从能说的算的。” 她这是摆明了说她多管闲事,敬太妃眉毛一竖,当即就要发火。 倒是坐在她身边的庄太妃按住了她的手,笑道:“茶余饭后之间的玩笑话罢了,哪里当得了真呢,行了行了,吃菜吃菜。” 她这会儿倒是和稀泥了,刚才谢婉凝看对面看得真真的,她低头跟敬太妃咬了好半天耳朵,到底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谢婉凝是涵养好,可她到底是太后和陛下亲自选封出来的贵妃,若是叫人打到脸上,不打回去也掉陛下和太后的脸。 她正待张口说话,却不料太后娘娘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只听她慢条斯理道:“你也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这么毛毛躁躁跟个小孩子似的,听个风就是雨的,还要拿到宫宴上来讲。再说,贵妃晋位以来上敬长辈,下礼宫婢,宫事处理干净利落、漂亮严谨,对外也是有礼有度端庄自持,坊间夸她一夸,也并不不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