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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就舒心笑笑,扫了一眼手里的相图,便问他:“正巧你来了,挑挑看哪个顺眼,不拘是什么出身,只要你喜欢便叫进宫来,也好叫东西六宫热闹几分。” 萧铭修下意识看了谢婉凝一眼,谢婉凝却是没什么反应,倒是太后把这一眼记到心里去。 “母后喜欢便是了,儿子哪里有空挑看这个。”萧铭修淡淡道。 暖阁刚热闹起来的气氛又冷了下来,太后面色如常:“也是,你自来也没闲心瞧看后宫,还是前头事重要。” 若是头些年,太后定要生气的,不过这些时候她自己也想开了,便也就心如止水。她不再去强求王家兴衰,也学着慢慢撒手曾经攥得紧紧的权利,事到如今,更是学会淡然处之,不再去一味要求他、管束他。 他已经是天子了,不会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养母也不成。 萧铭修见太后竟心平气和给他圆了一句,也有些诧异,随即就道:“这些事交给母后和贵妃便是了,儿子从来都放心。” 太后瞧瞧他,又看看谢婉凝,笑着点头:“这是你说的,回头选进宫不合心,你可别埋怨我们。” “怎会,母后这般为儿子尽心,儿子感激还来不及。” 他既然懒得看,太后便也不强求,瞧着时辰也有些晚了,便放下手里的相图,对萧铭修道:“正巧今日忙到这个时候,你们便都留下,尝一尝我慈宁宫的膳食味道如何。” 谢婉凝就赶紧说一句:“臣妾今日也不知走了什么大运,倒是有口福了。” 等到用完晚膳,谢婉凝紧绷着的神经才略松了松,慈宁宫的膳食自然美味,可她也没心思吃啊。 出了慈宁宫,谢婉凝披上大氅就要给萧铭修行礼告退,萧铭修却扶了扶她:“走吧,朕也去景玉宫。” 谢婉凝难得诧异了:“陛下这是还有事?” 萧铭修牵着她走到宫道上,转身使劲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朕没事还去不得你宫里了?” “陛下息怒,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谢婉凝自从看到那幅图,便有些心神不宁,这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萧铭修轻轻叹了口气:“回去再说吧。” 一路沉默回到景玉宫,谢婉凝便赶紧卸下头上的钗环:“陛下往日可没来这么勤,臣妾这不是担心您吗?” 萧铭修一早就吩咐宁多福往景玉宫搬了不少常服,进了寝殿很自然就把衣服换了,舒服躺到新换了软垫的贵妃榻上,伸手揉额头。 “昨日里吃了酒,今日还是有些头痛,晚上就歇息了。” 一听说他不太舒坦,谢婉凝就又忍不住絮叨起来:“可是找太医看过了?陛下可别嫌弃麻烦自己忍着,疼起来很难受的。” 萧铭修见她一脸认真,心里便如同有温热泉水滚过,浑身都热乎起来。 “朕心里有数。”萧铭修随手捡起她放在榻边小几上的九连环,百无聊赖玩了起来。 他既然来了,谢婉凝也就没办法空出脑子去想相图的事,只能在寝殿里陪着他。 不过她自来也不是那等忙前忙后围着他伺候的,每次两个人都各做各的事,倒也越来越和谐,同寻常人家夫妻一般。 这些年下来,也有了些老夫老妻的意味。 就像此刻,谢婉凝已经卸下钗环头面,正准备洗脸漱口泡脚,顺带听听宫里下午发生的琐事,很能一心二用。秋云和冬雪就忙前忙后跟在她身边,伺候得她细致妥贴。 于是萧铭修就只好自己在那玩九连环,边玩边看景玉宫的宫人对谢婉凝那叫一个无微不至,简直要把她当菩萨供起来,就连洗脚水也得放点玫瑰香露先温着,那可是相当讲究极。 萧铭修不得不叹服,就是宁多福都没这么尽心尽力伺候他,景玉宫这也真是奇景。 这要是朝中大臣能这么懂事听话,尽心尽力为国尽忠,那该多好啊。 萧铭修扔下手里的九连环,突然出声问:“婉凝,你到底是怎么调|教宫人的?她们怎么都这般听话。” 谢婉凝被他吓了一跳,就连秋云和冬雪也僵在那,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陛下怎么问起这个?”谢婉凝换上柔软舒适的软底鞋,挥手叫吓着的秋云和冬雪出去,走到贵妃榻边上坐下。 萧铭修往后让了让,让她坐得舒服些:“就是瞧她们对你那热乎劲可都是真心实意的,照顾你也很用心,从来不叫你不舒坦,真挺难得的。” 他一边总结,谢婉凝一边跟着点头:“陛下这么一说,仿佛倒也确实如此。” 有些事自己身在局中是察觉不出来的,非要旁人提点一句,才会若有所觉,体会出些许不同来。 “陛下身边的大伴们也很体贴周到啊?”谢婉凝笑着说。 萧铭修却摇了摇头:“不,不一样的,他们并不是事事都在为朕用心。” 谢婉凝不太能理解他这个用心是什么意思,只好说:“大伴们若是听到了,准要哭着说陛下埋汰他们。” 萧铭修一下子就想到宁多福那张胖胖的脸,顿时笑出声来:“他才不会呢。” 谢婉凝见他仿佛压根就没在意下午自己的走神,心里也略安定下来:“其实就是对她们好一些,也不是光表面上关心,平日里一言一行也都得上心,她们便也知道感恩。入宫的人都不容易,进了宫就离了家,像夏草如今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还是个小孩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