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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很快走了个光,江梦枕想起齐家人以前待他是何等殷勤小意,现在他刚嫁进来,就一个个都变了脸,难免一阵错愕。齐鹤唳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从小就是这个待遇,但他眼见着江梦枕茫然失落,心里不免难受,压低声音道:“你别理她们,她们讨厌我才故意针对你... ...你先回去等我,好不好?”

    齐老爷的贴身小厮进来催着他快走,齐鹤唳飞快地捏了捏江梦枕的手,转身跑了出去,背影中竟透出几分慌乱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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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梦枕出了正院,迎头遇到一个老嬷嬷,那婆子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遍,陪着笑道:“新夫郎当真是好相貌!我在周姨娘院里伺候,鸣哥儿自小是吃我的奶长大的。”

    “原来是奶嬷嬷,”江梦枕向她微微施了一礼,“我不知道,失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二少夫人叫我吴老婆子就行,”吴嬷嬷赶紧摆手,“周姨娘让我来请您过去一趟,有些体己的话想与您说。”

    “自然是该前往拜见的,有劳吴嬷嬷领路。”

    周姨娘出身低微、又被拘在后院,从未见过江梦枕这般气质高华的世家美人,当真是如金玉般人物,往她这厢房里一坐,整间屋子仿佛都明亮起来,无怪乎儿子看不上胭脂!

    胭脂也借着上茶的机会,偷眼去这位二少夫人,她紧紧捏着茶盘,只瞄了一眼就低下头去,心中忍不住想——难怪水粉想杀了他!有这样的人挡在前头,她们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周姨娘拉着江梦枕的手说了许多的话,一时说她们娘俩过得多么不易、一时又说齐鹤唳长大成人她终于有了依靠、一时还说江梦枕嫁进来后她可算有了说知心话的人,其中言辞颠倒、语带暗示的,江梦枕只当乱风过耳,一律笑笑不答或含糊其辞。

    周姨娘见他油盐不进,没有清楚表态站在自己这边,心知江梦枕和自己并不是一条心,必得安插个心腹人在他身边时时窥探才行。

    “说起来,今天请二少夫人前来,除却闲聊还有件正事,我怕二少爷不好意思和你说,只有代他开口。”周姨娘向垂头站在一边的胭脂招了招手,“按说你们新婚,我不该提扫兴的事,只是这孩子也是命苦——你瞧她这副老实呆笨的模样,和你是一个天上云、一个沟里泥,根本没法比!二少夫人想必也不会太在意...”

    江梦枕听出周姨娘话中之意,明白她这是有意把胭脂给了齐鹤唳,他猜到会遇见这样的事,只没想到周姨娘这么急,在他们新婚的第二天,就要往齐鹤唳屋里塞人。

    他本想拒绝,将这事往后推,可哪知周姨娘又道:“胭脂自小照顾二少爷,两个人的感情最是要好,她早就是通房丫头了,只是在二少爷的婚事说定前,我怕要娶的二少夫人是个善妒的、忌讳这些个,一直没给她过明路。如今你进了门,人是最最贤惠大方的,想必能体谅我和她的难处,不令二少爷为难了。”

    江梦枕倒不在乎周姨娘用什么贤惠或善妒的话拿捏他,只是这话说的朦朦胧胧,什么叫“她早就是通房丫头了”,难不成齐鹤唳已经碰过了她?他转头看着胭脂,斟酌地问:“你已是二少爷的人了?”

    胭脂支支吾吾地答不出话,周姨娘见要露馅,赶紧道:“这没用的丫头,现在臊什么?难道你没和二少爷钻过一个被窝?”

    胭脂的脸立刻涨得通红,江梦枕一见还有什么不明白,按说大家公子有几个通房也不奇怪,但他还是别扭得够呛,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昨夜强忍伤心一夜没睡,今天一大早就要和齐家人斗智斗勇,现下又知道了这样的事,真是精疲力尽、了无意趣,他不愿再纠缠,胡乱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和我回去,今后留在挽云轩伺候二少爷。”

    “谢谢二少夫人!”胭脂喜形于色,跪地向江梦枕磕了三个响头。在临走时,周姨娘向她使了个眼色,胭脂会意的点头,跟在江梦枕身后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会儿,江梦枕忽然想到什么,脱口问:“昨夜,二少爷是不是...”

    “二少夫人说什么?胭脂没听清...”

    “...算了,”江梦枕有些自嘲地一笑,“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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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梦枕作为新夫郎去向长辈奉茶,未免有人说他排场大,碧烟朱痕等近侍一个没带,只跟了两个捧礼物的小丫鬟。

    “可算回来了,”碧烟一直站在院门口等,见江梦枕身后跟了一个眼生的女子,疑惑道:“她是谁?”

    “她是二少爷的通房丫头,名叫胭脂。”

    碧烟闻言立时柳眉倒竖,江梦枕心力憔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你去安置好她... ...我太累了,要去躺一会儿。”

    碧烟咬着牙去办事,朱痕心虚不敢往江梦枕面前凑,幸而新来的绛香颇有眼色,帮江梦枕铺了床、解下外衣,让他靠在绣枕堆上闭目养神。

    江梦枕困极累极,可头脑有太多的思绪乱窜,闹得他无法入睡,过了一会儿便睁开眼睛,望着帐顶发呆。他并不是个悲观的人,但昨夜今朝发生的桩桩件件,俱令他十分灰心,他嫁给齐鹤唳的第一天,已有一种苍茫无望之感。

    恍惚间,挂在床边银钩上的琉璃灯映入眼帘,江梦枕起身把它摘下来,不由想到齐夫人早上所说的话:“凤儿还在的话,今日喝你们二人奉的茶,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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