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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闲没有闲心去注意这些细节,这次蒙果丹下了狠心强攻,楚家军虽然让他铩羽而归,可自身也死伤惨重。要是蒙果丹再来一次强攻,楚家军说不定会全军覆没。 一想到即将面临的严峻情况,楚云闲心里不禁沉了沉。 他写信给戚国已经七日,戚国那边没有回信,不知道是来还是不来。丹阳城背水一战,当真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身为主将,他不怕死。纵然拼的只剩一兵一卒,他也要拉几个人垫背。 可是一想到这样的牺牲是因为帝王权术,而不是保家卫国,楚云闲内心的悲愤就久久不能平息。他愧对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眼中的亮光还没有熄灭,心里怀揣着的依旧是为国捐躯的热血。 出了伤兵房,被外面的夜风一吹,楚云闲的心里渗出一丝寒意。皎月当空,月光落在他银色的盔甲上,血色越发的深。他一动不动矗立在天地间,仿佛一尊无法撼动的战神,脚下踩着累累白骨。 月色清冷,也冷不过帝王心。 楚云闲握紧拳头,面沉如水。自他从军征战以来,遇到过的恶劣战况比比皆是,却没有那一场像如今这般让人失望心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战场成了他唯一的归宿。 庭院深深,杂草无人清理,又长了一茬。楚云闲脱掉沉重的盔甲,着一身青衣坐在庭院里喝酒。酒不名贵,城中随处可见,味道辛辣,顺着喉咙下去,有种粗暴的畅快感。 楚云闲一人闷声喝了大半坛,院中风起,带着似有似乎的杀意。楚云闲一顿,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放道:“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我军中好酒无数,阁下出来饮一杯否?” “酒要配风花雪月,才能显出一个好字。军中杀伐过重,酒都带着血味,我无意惊扰阁下喝酒的兴致,只想打听一个人。” 来人从庭院角落的阴影处走出来,他一身考究的锦衣绸缎,手中折扇轻摇。他面带三分笑意,眼若桃花。器宇轩昂,气度不凡。他在院中闲庭信步,和满城的肃杀格格不入。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别处误闯进来的大家公子,临危不乱的寻找出路。 待来人走入庭院之中,看清楚云闲的脸,轻咦一声眼神发光的叹道:“好一位月下美人,我收回刚才的话。有你便有风花雪月,酒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人没个正经样,话语轻浮戳到楚云闲的逆鳞。楚云闲眸光泛冷,眼神落在对方手中描了春宫图的扇子上,心里杀意已起。 如今丹阳城戒严,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他的住所已经十分可疑。加上这陌生的长相,华贵的衣饰,楚云闲可不相信他是个普通人。 压住心中的杀意,楚云闲平静的看向对方,冷冷的问道:“你找谁?” 来人轻笑,徐徐走来,在楚云闲面前落座,合上那把伤风败俗的扇子道:“我这人有个坏毛病,看见美人就迈不动脚。今日风月正好,找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负美酒佳人。” 自来熟的登徒浪子,偏偏生了一副正人君子的脸。楚云闲眸光乍冷,双手闪电般探出,直取对方的咽喉。 那人反应也快,折扇横在身前挡住楚云闲的手,起身离座飘了出去,和楚云闲拉出一个安全的范围后,伤心欲绝的捧心道:“我见美人忧思多虑,特意现身开解。美人怎么不解风情,你那一双崩山碎石的手落在我身上,我可受不起。” 楚云闲皱眉,这人的话听起来,摆明是认识他,却依旧一口一个美人叫的畅快。分明是有心戏弄,故意占便宜。思及此,楚云闲杀意横生,本想活捉的念头淡去,下手毫不留情。 来人武功极差,楚云闲只和对方过了三招,就试出对方的深浅。若非对方身法诡异,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在楚云闲的手里还走不了十招。 十招一过,对方就有些力不从心。楚云闲占据上风,下手狠辣,对方身上几处挂彩,急忙拉开和楚云闲的距离。不想楚云闲越战越勇,逐渐跟上他的速度,让他无处可逃。 正面挨了楚云闲一掌,对方身形不稳的飘出去,揉着发疼的胸膛,龇牙咧嘴道:“不过切磋两招,你下手也忒狠了。” 楚云闲罔若未闻,掌风挟奔雷之势,眨眼便到了来人面前。劲风吹动来人的头发,他一动不动,乌黑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云闲,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将军,手下留情。” 来人身侧探出一柄没有出鞘的古朴长剑横在身前,轻易的挡住楚云闲的雷霆一击。持剑的锦衣少年沐着月光,面容沉静严肃。他单手护着身后的人,长剑往前一推,阻了楚云闲的攻击。 楚云闲心中一凛,后退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他刚才那一掌虽未用尽全力,但也劲力十足。可少年只是随意一挡,便将力道全部化去。而且他竟不知这个少年何时出现在院中,一丝异样也未察觉,好似这人本来就站在这里一样。 楚云闲心中警铃大作,正欲呼喊外面的人戒严,就看见少年对他抬手一拜,行了一个江湖上的礼节道:“在下赵怀,见过楚将军。我家王爷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放在心上。” 楚云闲怔住,赵怀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戚国赵将军的独子。赵怀出现在这里,还把刚才的登徒浪子叫做王爷。楚云闲想起了什么,猛的抬头仔细的打量登徒浪子两眼,对方的样貌逐渐和年少时的那个混蛋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