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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手不刃血的走到寿康宫,崔平训练的亲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在宫门前。 江湛目露寒光,这些人都是死士,杀人不眨眼,上一世他轻敌,带来的人在这里损伤大半,这一世他命锦衣卫和西北军全副武装,列阵智取,且不可做无谓的牺牲。 江湛从对方骤缩的瞳孔里,看到心里崩溃,他趁势而为,一招手,“哐啷啷”身后的军士齐齐拔剑,寒冽的金属碰撞声绕着飞檐碧瓦震颤。 对面的死士顿时慌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江湛的人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寿康宫门外的汉白玉阶瞬间被染成红色。 殿内的崔国舅甚至还没来得及听几下死人的声音,江湛就拎着带血的长剑走了进来。 第69章 分别 殿外杀打声凄烈, 殿内却静的可怕。 空旷的殿宇放大了江湛皮靴落地的声音,一步一步仿佛砸在上首三人的心口。 成康帝不觉坐直了身子,崔太后攥紧手中的丝帕,只有崔国舅面色无恙, 黑瞳流窜的眸子里, 隐隐带着期待。 江湛越走越近, 右手下垂的剑尖滴答滴答的流着血水, 在杏黄色的地毯上划出一道猩红。 崔太后神情紧张,脖下丰腴的赘rou潺潺晃动, 她看看颓废的儿子,又看看装模作样的哥哥,颤巍巍指着江湛道:“誉王爷, 你想干什么,你快停下,否则本宫治你个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江湛无声的笑了,“纵容你崔家人继续残害忠良,鱼rou百姓才是大逆不道。” 崔太后恼羞成怒,“江湛,你以为你是谁, 皇家亲眷岂容你随口诬陷?” 江湛从袖中掏出一个卷轴,掌心稍一用力,卷轴向空中抛出, 长长的纸卷在殿内展开, 一端飞落在御座前, 另一端握在江湛手里。 纸卷上密密麻麻全是字,没有留一点空隙,写了足有十尺长, 卷轴的最后是百人签名。 江湛什么都没说,成康帝伸着脖子瞄了一眼那长卷,脸上霎时没了一滴血色,他在帝位上过得浑浑噩噩,自知行了许多荒唐事,没想到崔氏更甚,罪大之恶极,令人发指,他目眦欲裂看向舅舅。 崔国舅原本胸有成竹,猝不及防看到百人签名的状书,面上露出一丝惶然,他忙拾起地上的卷轴,手忙脚乱的往一起卷,边卷边嚷嚷,“状书谁不会写,罪名谁不能安,江湛,你这是为泄私愤,蓄意报复。” 江湛冷眼看着狼狈的崔平,声音凛然,“崔平,别白费功夫了,你就算烧了这份状书,本王手里还有很多会说话的证据。” 崔平动作倏然顿住,卷了一半的卷轴“哐啷”一声坠地,他缓缓抬眼,看向江湛的目光想杀人,几息之后,他嘴角一牵,面色归于平静,“江湛,你以为你今天能活着离开?” “哦?”江湛抬眼看崔平,目光鄙夷,“国舅爷还有埋伏?” “我可不敢在誉王爷面前设埋伏,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么。”崔平看了一眼殿外的方向,冷笑着拉过呆若木鸡的小皇帝,推到江湛面前,“誉王爷,您可看清楚喽,这是南堰的皇帝,御前持剑,诛九族都不为过。” 成康帝身体早已被女人掏空,此刻像一只被暴风雨摧残过的鹌鹑,瑟缩着身子,怯怯的看着江湛,目光凄哀。 崔太后看不下去,先骂哥哥,“崔平,你好歹毒啊,明知誉王爷要造反,还把我儿推到他的剑下,是嫌我儿死的不够快么?” 又转脸威胁江湛,“誉王爷,你和陛下从小一起长大,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虎毒还不食子啊!” 江湛不想和崔太后纠缠,他抬起剑尖,指向成康帝,“你乃一国之君,掌控南堰的江山社稷,却不事君王之道,整日yin.乱后宫,任人唯亲,听信谗言,残害忠良,最后竟做出弑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别人不敢动你,今日就让为师清理门户,还南堰政治清明。” 此言一出,崔太后立刻炸毛,仿佛一只护崽的老母鸡,提着繁复的宫装,跌跌撞撞的朝江湛冲过来,张牙舞爪的就要打人,江湛眸光一戾,紧了紧手里的剑柄。 成康帝眼睛突然清明,他伸胳膊拦住母亲,拼力把她甩向一旁的紫檀木凤椅。 崔太后一个趔趄撞在椅腿上,顿时眼冒金星,她怒不可遏的看着儿子,失声喊,“母后可是为你好啊,你怎么偏向外人。” 成康帝大口喘气,用手指颤巍巍指着母亲道:“你若真为朕好,就不该拉着我沉迷声色,让我什么都不管,一切听舅舅的。” 崔太后大声呜咽,“我...我想着你还小,权利不要落了旁人之手,可我万万没想到你舅舅他的心比外人还歹毒啊!” “晚了,一切都晚了。”成康帝耷拉着脑袋,低声喃喃,忽而他抬高头,强撑着和江湛对视几眼,而后扬天长笑,“说起来,朕不应该怪母后,也不应该怪舅舅,最该怪的是自己。” 成康帝止住笑声,望着江湛,脸上的神情是难得一见的肃然,“太师,我知道你对我失望,认为我烂泥扶不上墙,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颓废么?因为我知道我穷尽几辈子也比不上你,我们明明吃一样的饭,睡一样的屋,识一样的字,可是你博学明理,百事通达,我却浑浑噩噩,云里雾里,我嫉妒你,却又不得不依赖你,更可笑的是,我的皇位是父皇偷来的,这个位置本该是你的,但我不是君子,我是阴暗角落里的小人,我做不到把皇位还给你,为了求心安,我把权利都给你,然后自己像个缩头乌龟,沉迷酒色,不愿醒来,没想到终究没逃过这一天,太师,你杀了我吧,也许死了我就解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