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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整个君溪小筑仿佛是一座空院,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大门,直到她租赁的马车在乐坊门前停下,她还觉得不真实。 江湛故意放她走? 她了解江湛,他一向心思缜密,断然不会犯疏于防漏的错,若不是他故意放水,她根本踏不出院门。 但她也不愿揣测江湛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她现在坐在褚秀楼,看到熟悉的面孔,心里踏实,仿佛前些天袭扰她的愁烦,又潮水般退去了。 “兴许他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吧。”兰画轻声对华春风道。 华春风颔首,“但愿如此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见北璟从二楼走了下来,北璟一如既往的温润和煦,兰画看着他的目光却有点闪烁。 自从知道他是先太子后,兰画就无法只把他当成乐坊的主人了,原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储君,却落得满门抄斩,隐姓埋名的活着,她看着他的眼神不觉都变沉了,这个人,心里已经强大到无敌了吧。 走的近了,北璟抿唇轻咳了一声,兰画从怔然中回神,这才发现,她刚才一直看着人家的脸发呆。 双颊一红,她忙福身道:“见过少主。” 少女雪腮粉红,像喝了新酒,北璟笑着冲她挥手,“起来说话。” 第35章 求子香囊 兰画被簇拥着坐下, 姑娘们围着她热热闹闹的说了一阵子话,就各自忙去了。 座上一时只剩下兰画和北璟,北璟正垂眸饮茶,见姑娘们都走了, 才转目过来, 声音清润, “那日你走的急, 我一直都没机会对你表达感谢。” 那晚兰画拉着江湛去了后院,原本是想给他清洗蟒袍, 后来得知祖母病了,直接就回了誉王府,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跟乐坊的人说, 她歉声道:“少主客气了,那日不打声招呼就走,原是我失礼了。” 北璟肃然,“你孝心至诚,哪有失礼一说,若真要说起来,太夫人是我的长辈, 没能送她一程,我也失礼了。” 兰画心里默默打了一个咯噔,照太夫人的话, 北璟手里应该有江湛要的那份遗诏, 而江湛的生母萧皇后则直接导致北璟的母亲被废去皇后之位, 自此徐家才在朝中失势,也许北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想着谋逆的吧。 但北璟性格温和,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弑父篡位那种事情的人。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冤屈? 北璟手里到底有没有遗诏? 兰画凝眉, 这些问题像一个个小水泡,在看到北璟的这一刻,咕噜噜全冒出了。 北璟见兰画愣住,浅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兰画看了北璟一眼,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悲壮,她双手捧起茶碗,朗声道:“以茶代酒,我敬少主一杯。” 北璟微怔,继而以拳抵颚,轻笑出声,“是我要感谢你,怎么反倒要你敬我。” 话虽这么说,北璟还是非常给面子的斟满一杯茶水,仰头喝了个干净,静了几息,他见兰画面有颓色,想她还在为太夫人去世伤心,劝道:“人这一辈子,总要面对无数的生死,不是旁人,就是自己,你也不必太过沉湎。” 如果这句话出自旁人之口,未免有空口扯大道理之嫌,但北璟来说,就带着沉甸甸的说服力,兰画重重的点了点头,严肃道:“谢谢少主安慰,我知道了。” 北璟道:“我看你脸色不好,快回屋休息吧。” 兰画还真的有些累了,也没推辞,站起身子一礼后,朝后院走去。 北璟看着兰画远去的身影,波澜不惊的眸子一点点变黯,漆黑的双瞳掩在长睫下,悲喜难辨。 兰画回屋后,乐坊的人很默契的都没去打扰她,她舒舒服服的睡了好大一个觉,第二天醒来整个人宛若新生。 她去巡视了画舫,问了每日客人的情况,发现她不在的这几天,画舫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她心情跟着明媚起来。 午膳过后,兰画接替谢莲,到画舫抚琴,其实画舫一层甜品食肆开场早,二层饮酒听曲却是日暮之后才开始,但兰画手痒,早早坐到古筝旁先弹了一曲。 乐音清幽,如清泉叮咚,有食客循着声音上来,坐下聆听,一曲音罢,台下竟也坐了不少人,乐声停下,也没人离场。 兰画生的美极了,一双巧手又奏出天籁般的音符,听曲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过后,有那大胆的常客高声嚷嚷,“春风乐坊有技艺如此高超的妙音娘子,怎么还藏着今天才第一次见客?” 有人接话,“不是第一次,我记的画舫营业那天,这位乐倌就临时弹奏了一曲,因为记忆太过深刻,我现在还记着。” 又有人附和,“对对对,我当时还遗憾她怎么不多弹一曲呢,没想到今天有幸再次听到。” ...... 众人的议论未罢,一曲又起,大家齐齐噤声,再次沉浸到美妙的乐声里, 忽然一声jian笑打破了这份美好:“哎吆吆,这不是誉王府的兰画姑娘么?” 兰画没抬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李勋,她眉间浮起一丝厌恶。 其实,这之前因为要躲着江湛,也顾忌祖母的感受,兰画从未在乐坊公开露过面,但现在江湛已经找到她,祖母也去世了,她无所顾忌,就大大方方的出来弹曲。 画舫每日来的青年才俊不少,她料想到有人会认出她曾经是王府的义女,但那又怎样,左右她和王府早已脱离了关系,没必要还背着这个枷锁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