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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出来的人,可真舍得对自己下狠手,“啪啪”几声震天响之后,宴行的双颊立刻肿成了白面馒头。 “好了。”江湛终于开口,哑着嗓子道:“她存心要走,本王都防不住,更何况是你。” 宴行慢慢止住了巴掌,声音恸然,“奴才就是看着您这样,心里害怕,自从进了宫,您所有的苦都藏在心里,从来不显出来,可之前那些您都走出来了,而这次...” 对上江湛冷若冰霜的眸子,他没敢往下说,只道:“您千万别憋着,要不杀几个人玩玩,再不然把归晴苑那几个知情不报的婢女处置掉,发配边关也行,卖给人牙子也行...” “本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江湛脸色依然清冷,却随手递给宴行一个干帕子。 宴行忙接过来,边拭眼角的泪水,边自嘲着笑道,“王爷小的时候,奴才一说杀几个人玩玩,就能逗得您捧腹大笑,奴才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想到这一招。” 江湛挥手,“你出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另外——” 他垂眸,“她院里的那几个婢女和朱桓,随他们走,不要难为。” 这终究只是他和她之间的恩怨,不必牵涉其他人。 誉王爷把自己关在房里,慢慢回忆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少时的两小无猜到长大后的渐渐疏离又到肌肤相亲后的生涩别扭,他怎么想都想不透,哪里招惹了她,何来那么大的愁怨,让她如此孤注一掷的逃离自己。 分不清是怨恨还是不甘,他心里激愤难平,发誓哪怕把南堰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抓回来,把所有的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 三年后。 吴福楼大堂,人声鼎沸。 “唉,你们听说了么,小皇帝撤去了摄政王,独揽大权了。” “摄政王?是不是誉王府的那位小王爷?” “是呀,是呀,他以前可威风啦,皇帝全听他的,只可惜,今时不比往日啊。” “他怎么了?犯事了?” “这话呀,还得从三年前说起,当时誉王府有一位表小姐,原本和李尚书,也就是当今的李丞相的嫡孙李勋定了亲,谁知当这位表小姐在誉王府守孝的时候,竟然和誉王爷有了首尾,被立为侧妃,此举可是直接在李府脸上贴巴掌呀,可胳膊扳不过大腿,李家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哎,要不说这风水轮流转,后来李丞相交接上国舅爷,步步高升,而这誉王爷,不知为何,反而走了下坡路。” 众人恍然大悟,在“女人都是祸水”的结论中结束了这场交流。 二楼的一间包厢,宫惟伸手关上窗牖,斜倚在椅背上,目有所思,“江湛还在私下找人?” 黎广点头,“整个南堰都寻遍了,看状况他下一步应该打算去临边的几个国家找。” “按道理来说,我们属于同病相怜,而且,说不定找的还是同一个人。”宫惟转眼看着黎广,神色端肃,“黎叔,你确定三年前陪兰画姑娘来吴福楼的那个管家,就是当年母亲身边的护卫么?” 黎广道:“十几年没见了,我也不能完全确定,单看面相我只有七分的把握。” 宫惟凝神深思,“我们和母亲走散的时候,老誉王爷正好在北楚,而兰画姑娘和江湛又非亲生兄妹,若再加上这两条,就有九分的把握了。” 黎广面有愧色,“若我当年早一点发现,公子就不会又错过三年。” 宫惟叹了一口气,“或许上天故意考验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吧,不过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催我回国的密函已经来了一沓了。” 黎广道:“自从誉王爷卸权后,南堰皇宫不堪一击,陛下可能觉得没必要在这里耗时间。” 宫惟点头,“陛下是这个意思,但我总觉得江湛没这么容易对付,摄政十年,他的人脉盘根错节,岂是崔国舅和李贤忠那两个废物可以轻易扳倒的?” 黎广道:“或许誉王爷志不在此吧。” 宫惟眸光深晦,略一思忖,吩咐道:“继续盯紧了江湛身边的人,我们一定要在他之前,先找到兰画姑娘。” 黎广恭声应下。 与此同时,昔日繁华的誉王府,死气沉沉。 太夫人斜倚在罗汉床上,问花嬷嬷,“湛儿多久没踏进王府了?” 花嬷嬷一边帮太夫人按腿,一边道:“三年了,自那件事发生后,王爷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太夫人怅然,“画儿不知所踪,嫣儿嫁人了,湛儿又不回来,就属我这老婆子活的长,我最近啊,总觉得佛祖在对我笑,你说我是不是要去极乐世界了?” “呸呸呸。”花嬷嬷啐道,“夫人您健朗着呢,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太夫人面皮笑笑,“我们去湛儿那瞧瞧吧,再把凌霜那孩子也叫上,自己纳了人家进门,却不管不问的,像怎么回事啊。” 花嬷嬷乐呵呵的应下,而后一边命人备马车,一边让人通知蒋侧妃。 未待多久,誉王府的马车在皇宫脚下一座四进的院门前停下,宴行候在车外,抬胳膊扶着太夫人下马车,躬身道:“太夫人、蒋侧妃里面请。” 闻言,蒋凌霜脸不自然的抽了抽,三年了,她似乎还未习惯这个称呼。 太夫人把手虚搭在宴行的胳膊上走进了院门,她一边打量着这个别致清雅的庭院,一边问:“我记得这个院子早先就在湛儿名下,怎么听说他又花了一大笔银子买回来了呢。” --